剛剛的朝會上，奇計大部分時間都低着頭，一時也分不清。皇帝介紹之後，他一一上前見禮。</p>
“諸位卿家，來看看狀元郎的書法，朕自愧不如啊！”皇帝笑着招呼道。</p>
這話才讓幾位放心，皇帝愛得只是書法，若是看上了這個人，就又要多一個人來分皇帝的寵信了。</p>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皇帝對臣子的寵信也是有限的，他們當然不希望再多一個人分潤。</p>
大佬們聚在一起，即便只是聊書法，即便這書法是他的，奇計也插不上嘴。</p>
他有自知之明，待了片刻，就以要安排人回家報喜爲由，離開了皇宮。</p>
小人物的動向，相公們不會關心，只要不在皇帝面前晃就好了。</p>
而且從皇帝的稱呼來看，已經決定要授予此人狀元及第，既然皇帝喜歡此人的書法，他們也不吝派人來拉攏一番。</p>
……</p>
一進門，奇計就看到租住的小院裏堆積成山的禮物，都是他在太學升貢考試斬獲第一後別人送來的。</p>
他的住處又不是祕密，這幾年除了同窗，也結交了不少人。平素沒什麼往來，然他一朝得中，立即熱乎起來。</p>
未必都是想來攀附，但若是不來，就拍被人記住。</p>
“相公，這些都是這幾天有人送來的，說是慶賀相公升貢。”祝一彙報道。</p>
“知道了，名錄拿來我看看，你和欒平就辛苦幾天，把東西規置一下。”奇計吩咐道。</p>
他要看看都有誰來送禮了，等某一天彼家有事，要安排人去回禮。</p>
如此一來，人手就不夠了。</p>
如今中了進士，不比從前整日待在太學的簡單生活了，待明日狀元及第的消息傳出，這裏估計會更熱鬧。</p>
所以，奇計需要幫手替他打理這些事情，否則一旦處理不好，就會平白得罪人。</p>
想了想，奇計放下禮單，給祝家莊寫信。</p>
催祝龍早些來汴京。</p>
在升貢考試之前，奇計就已經發出了信件，招祝龍來此。</p>
自己幾年沒有動靜，這也算是給祝家莊衆人喫個定心丸，安撫人心。</p>
這個時候，信件差不多該到祝家莊了。</p>
……</p>
第二天，一衆新科進士就等來了各自的任命。</p>
而其中尤爲顯眼的，就是奇計被皇帝賜狀元及第，直接授予員外郎，正六品的散官。</p>
但蹊蹺的是，這位新科狀元，卻沒有在翰林院就職，而是被授予知合水縣的職事，也就是常說的合水知縣。</p>
西北邊州的知縣，可以說是被流放了。</p>
不但一衆新科進士奇怪，就連政事堂的相公們也很疑惑，昨日聽到皇帝這個決定後，都以爲是奇計得罪了皇帝。</p>
誰讓他的字寫得這麼好，獨具一格，讓皇帝又愛又恨？</p>
當然，這只是他們的想法，他們可不會知道這其中皇帝和奇計達成的協議。</p>
……</p>
結果一出來，奇計的門前就冷落了許多。</p>
之前還熱情打招呼的某些同科，立即一副不屑與之爲伍的模樣。</p>
奇計也不介意，授官之後，有一段時間的假期，這個時間段，奇參加了不少聚會。</p>
有新科進士之間的，也有這次未被選上的太學、辟雍同學。</p>
原本他還想着，能不能招募幾個落魄士子隨自己前往合水，但最終卻是無人願意。</p>
……</p>
同一時間，祝家莊收到了奇計的來信。</p>
“父親，小弟怎麼說？”祝氏三傑都看着祝萬茂祝朝奉。</p>
這不是奇計第一次來信，這幾年每個季度奇計都會寫信回來。</p>
但隨着奇計所說五年之期越來越近，他們的心裏就越是焦躁。</p>
好在這幾年，他們在祝萬茂的嚴令下堅持讀了些書，修身養性，又被欒廷玉帶着遊走京東兩道，見了世面，纔不至於坐不住。</p>
“沒有什麼消息，”第一句話就讓祝氏三傑的臉垮下來，然下一句就讓三人臉上浮現喜意，“但豹兒讓老大去汴京。”</p>
如同川劇的變臉，煞是好看。</p>
“只有大哥嗎？”祝虎問道。</p>
祝彪也是一臉期待。</p>
五年的時間，他們都晉階神通境，見過了世面，自然想要出去闖一闖。</p>
“你們看吧，沒有。”祝朝奉把信件遞給三兄弟。</p>
“行了，豹兒既然開始召人，說明他有了把握，或許很快就有機會了。”祝朝奉道，“不要心急，五年都等了，還在乎這點時間嗎？”</p>
“老大，既然豹兒讓你去汴京，那你就收拾東西吧，爲父會給你準備好所需的僕人、小廝、丫鬟之類的，護衛你就自己挑吧。”祝朝奉道，“汴京天子所居，不要帶太多的人，一個小隊也就行了。”</p>
一個小隊，也就十餘人。</p>
“孩兒知道，這便去準備了。”祝龍說道。</p>
幾天後，還未等祝龍出發，後續的信件再次送達。</p>
“狀元！我祝家出狀元了。”祝朝奉喜極而泣，“就算現在去死，對祖宗也有交待了。”</p>
“父親，您說什麼？”祝氏三傑急不可耐。</p>
“我說，我們家真要發達了，”祝朝奉笑中帶淚，“豹兒他中狀元了。”</p>
“什麼？”三兄弟都有些不敢相信。</p>
他們祝家莊真能出文曲星？</p>
“父親，給我看看。”祝彪不顧尊卑，從祝萬茂手裏搶過奇計的信件。</p>
三兄弟立即圍上來觀看。</p>
“父親，小弟不但中了狀元，還要去當知縣，要我帶人護送他去上任。”祝彪說道。</p>
“知縣？上任，去哪說了嗎？”祝萬茂問道。</p>
“好像是西北地界。”祝彪說道，“具體地點沒寫。”</p>
“又沒有我嗎？”祝虎很是不忿，“小弟對我有意見！”</p>
“別胡說，”祝朝奉道，“還沒到時候而已。這是我們家的喜事，也是整個祝家莊的喜事，立即操辦起來，明日大擺宴席，請全村人喫飯。”</p>
“父親，小弟心裏還讓低調。”祝龍提醒道。</p>
“考了狀元這麼大的喜事，能怎麼低調？就算是知縣相公知道了，也得來慶賀。”祝朝奉這一刻意氣風發。</p>
很快，奇計得中狀元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祝家莊。</p>
雖然很多人不知道狀元、文曲星意味着什麼，但只要知道莊主的公子要做大官了就是。</p>
祝萬茂這次沒有按照奇計的意思來，沒有選擇低調，大擺宴席三日。</p>
祝家莊的熱鬧，很快把奇計得中狀元的事傳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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