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龍凰神尊 >第一百二十四章:戴易水簪見戰靈
    在大雨之中,不知過了多久,凌墨非終於失魂落魄地起身,踉踉蹌蹌地向山下走去。本有着避水咒的百花袍,凌墨非也無心催動,以至於他渾身都已被雨水淋溼。

    或許是水浸溼了衣衫的緣故,凌墨非每走一步都覺得困難無比。就好似地面下有什麼東西在牢牢抓住他的腳,不讓他邁步。

    凌墨非想快些走到山腳處,但他又有些不願到山腳。他有點害怕。他害怕,山腳之下的那條河流,叫做“易水”。

    就這樣,一步一頓,步履維艱,凌墨非一點點向山腳靠近。

    或許就連泥濘也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凌墨非這樣的心態與速度。於是,泥濘便使了個絆子,悄悄讓自己變得不那麼容易站穩,並來到了凌墨非的腳下。

    凌墨非根本沒有關注腳下的道路,一步邁下,便只覺得腳下一滑,而後身子後傾,倒在了泥水之中。

    身子失去了平衡的凌墨非在陡坡之上順着道路滾下,本漆黑的衣裳上沾滿了黃褐色的泥濘。泥水更是將他的長髮凝在一塊,四處披散,遮住了他的容貌。

    凌墨非也已經完全不在意了,乾脆就仍由自己一路滾下,不論去往何處。如此許久,直到凌墨非感覺到自己撞上了什麼堅硬的東西,這才停下。有氣無力地撐起身子,茫然地看向四周。

    擋住凌墨非的是一座雕塑,在山門處附近。凌墨非扶着雕塑向山門外走去,失去支撐時差點又摔倒在地。

    此時凌墨非的眼裏只有不遠處的那一條河流,那讓他見到便不自覺起感傷的河流。其實凌墨非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他只是一直不願意相信罷了。

    若非是“易水”,又還能有哪條河,能使他見之即傷。

    終於,凌墨非蹣跚着到了易水之前。少年看着這條水面滿漣漪的河流,跪倒在地,以手掬了一灘水,感受着水滴自指縫流出,最後重歸於易水。

    不止是指縫間,凌墨非的臉頰處也有着水線凝聚,匯入易水之中。大雨滂沱不止,水流連綿不休。只是不知這水流之中,究竟居多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凌墨非怔怔地看着被水紋打散的自己的倒影,滿面污垢,披頭散髮,不禁自嘲道:“即便風哥還在這裏,估計也認不得我的模樣吧……”

    就在凌墨非自言自語之時,水面忽然掀起一陣水浪,拍打在凌墨非的面前。凌墨非聞聲擡頭望去,卻見水面之上的漣漪在此時竟是重疊在一起,如奇蹟般地化成了一行字顯現在水面。

    “非弟莫要感傷,助我斫賊不妨”。隨着水滴不斷落下,這漣漪也逐漸被衝散,好像就真的只是巧合一般。

    但凌墨非卻不認爲這是巧合,他對着易水大喊道:“風哥,不管是爲了你,爲了老墨,爲了整個鶴仙界的人們,這一場戰鬥,我一定會贏!”

    整條易水似乎是聽到了凌墨非的承諾,一朵朵浪花拍打岸邊,彷彿在點頭答應。隨後,易水之上又是出現了一道漩渦,自水面而起,向凌墨非靠近。

    感受着漩渦之中熟悉的氣息,凌墨非沒有躲避,而是閉上了雙眼,用心力去感受,就好似風蕭寒就在面前。

    這水漩渦如同披開簾子般披開雨幕,來到凌墨非的身前。而後便如爲兄弟整理衣衫的兄長一般,一道道水流涌出,清洗凌墨非身上的污漬。

    就連本溼透的衣衫,其上的水分也都被水漩渦吸去,使得凌墨非如同沐浴更衣,乾爽潔淨。而凌墨非的頭髮亦是被水流輕輕打理,最後以一根如水流般的簪子紮起。

    這簪子就如同包裹着一層透明薄膜的水滴,其中水精的流淌清晰可見,使人不禁擔心這簪子馬上就會化作水流消散。

    而在這被烏雲遮蔽了陽光,整片灰濛濛地天空之下,簪子上方散發着淡淡的藍暈。一道淡藍色的屏障由簪子支撐起,爲凌墨非擋住外界的風雨。

    凌墨非伸手想要觸摸這道屏障,卻穿了過去,摸到了外界的雨滴。凌墨非收回了手,看向屏障之上,那些無功而退的雨水,輕輕開口。

    “這簪子,想來就是風哥你給我留下最後的禮物吧。哪怕是到了最後,你也還是想着我,不願讓我淋雨。既然它出自易水,那我便喚它爲‘易水簪’,從今往後,就讓他代替你,陪我一起去看那千姿百態的世界。這一戰,我們必勝!”

    這一刻,凌墨非重新燃起了鬥志,轉身向山上走去。留給易水的,唯有一道背影,一道戴着水精簪子的背影。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此去兮勢要還!

    賈餘聽到洞府之外的雨聲,忍不住擔心起凌墨非來,推開大門正要外出尋找凌墨非之時,卻見一片淡藍之中有着黑袍身影走來。

    賈餘見到這身影興奮地呼喊道:“青鋒,青鋒,你快來,我已經想到了風蕭寒給我的問題答案了!我已經知道應該怎麼樣才能建造一個我一拳打不碎的房子了!”

    “大力,不用着急。即便現在已經知道了問題的答案,我們也不妨再等等,”凌墨非輕聲開口,“等到風哥來了,你到時候再親自告訴他,豈不是更有意義。”

    加油思索了片刻,便嘿嘿一笑,“青鋒說的有理,我要等到他來了再告訴他,讓他知道老牛我也是很聰明的!”

    “那自然是最好了,不過風哥他可能有點事,短時間都來不了了,你可不要忘記他哦。”凌墨非也淡淡的笑道。

    “啊,這樣啊,”賈餘撓了撓腦袋,沮喪道,“那我豈不是最近都不能出洞府了,風蕭寒說了不讓我出去的。”

    凌墨非有些疑惑問道:“風哥爲什麼會不讓你出去呢?”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因爲我爹吧。風蕭寒說如果我在外面,不但幫不了我爹還會坑爹,所以就讓我先待在你家裏了。他不讓我出去我就出去是不是不好啊。”賈文說道。

    凌墨非聞言後又是一陣沉默,而後擠出笑容說道:“大力,你爹和風哥都一起出去了。他們兩去的是很遠很遠的地方,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所以你一時半會應該都見不到他們,出來也無所謂了。”

    “爲啥他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啊,都不和我說一聲。他們去幹嘛了呀?”賈餘問道。

    凌墨非思索了片刻,開口道:“因爲現在世界的形勢不太好,這你也是知道的。而賈宗主呢,又是作爲整個鶴仙界都屈指可數的尋道境,所以這種事情自然是你爹去處理了。而風哥則是去給他打下手,他兩什麼時候回來也不好確定,畢竟現在就連我們這總部都已經這樣了,遠處的事肯定就更沒那麼容易擺平了。”

    賈餘撅了噘嘴,神色有些落寞,顯然是有些想他們了。

    “大力,你別難過,在這種時候,你應該自豪呀。你想想看,如果換做是別人的父親,他們都沒有資格去往遠方,這種拯救世界的任務,最終落在了你的父親肩上,他是鶴仙界的英雄,你應該爲他自豪!”凌墨非勸慰道。

    賈餘用力點了點腦袋,而後說道:“我不難過,我可是賈文的兒子。我爹是蓋世英雄,蓋世英雄的兒子纔不會難過。不過我會偶爾想想他的,當然風蕭寒也是。”

    凌墨非微微一笑,“如此最好。不時要想想他們,不要將他們忘記。但切記不要思念過頭,也不要悲傷難過,他們是在爲了整個鶴仙界的人們所努力。”

    賈餘粲然而笑,轉身回到凌墨非的洞府之中,躺在了石牀之上,對着凌墨非說道:“青鋒,那我先小憩一會兒,爲了想個答案,我可是熬了好幾個夜晚呢。”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再去外面轉轉。”凌墨非關上洞府的大門,而後看向正在逐漸轉晴的天空,他有一種預感,決戰,快要來了。

    作爲“鶴仙之子”的凌墨非,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有一股被整個世界所厭惡的氣息此時正在向白鶴山趕來。而與此同時,一道熟悉的氣息也自天穹之上升起。

    凌墨非有些難以置信地擡頭,一副熟悉的面孔映入他的眼簾。唯一與他記憶中不同的是,眼前這以往都穿着長袍的男子,此時卻是披上了甲冑,腰間配有血色長劍。

    “老墨,是你嗎?可他們都說,你已經死了……”凌墨非聲音極低,似乎是害怕聲音一大,眼前這身形便會消失,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幻境。

    凌墨非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撫摸着眼前的甲冑,感受着這真實的觸感,凌墨非只覺得眼眶一熱,便有不知什麼東西不受控制的從他眼中流出。

    “老墨,真的是你,原來你還沒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輕易死的,我就知道!”

    墨梓揉了揉凌墨非的腦袋,笑着說道:“我既然答應過你,那麼就自然不會食言。倒是你啊,都已經天鳴境了,怎麼還愛哭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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