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傷負手而立,打量着跑來的鯊魚精,笑道:“呵呵,許久不見,渾吞戍長越發斯文了。”
只見那渾突穿着貼身的赭紅大袍,頭戴高冠,脛纏綁腿,腳踩麻鞋,一副商人貴族的裝束,打扮的有模有樣,和第一次見到時的小丑樣子大相徑庭。
“哎呀呀,耆候啊,胡天這廝還有大用,不能死啊!”
渾吞沒有在意聶傷的話,提着袍角奔到跟前,急忙蹲下來仔細檢查天鵝妖的脖子。
聶傷懶得跟他解釋,在旁邊看了幾眼,輕喝道:“渾吞,速速替我聯絡河神!”
渾吞的一雙爪子在胡天脖頸上摸索,聽他口氣有異,擡頭一看,不禁驚訝道:“耆候,你……你似乎……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大有神靈之威啊!”
他已經感應到了聶傷的神靈氣息,但是打破腦袋都不敢相信聶傷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神,是以頗爲不解。
聶傷怕驚壞了他,把氣息收斂了一些,笑道:“呵呵,我背後之羽翼,乃是一位鳥神的遺物,自然會有殘留之神靈氣息。你休要耽擱,快快聯繫河神。”
“鳥神的翅膀?耆候沒有神力,怎麼可以使用?”
渾吞好似想明白了什麼,面上露許懼色,嚥了口口水,說道:“耆候莫急,河神最近不在桑雞渡,也不在河神府居住,他帶着長噫到金河口去了。”
金河口在下游入海口處,還有數百里路程,聶傷皺眉道:“他去金河口做什麼?”
渾吞道:“金口河的戍長黃離去投奔耆候你了,金口河無人掌管,最近被海里的妖獸入侵。河神正好心煩意亂不能入睡,便親自去驅趕入侵海妖。”
聶傷很是煩悶,猶豫着就此飛往金河口呢,還是先回耆國。
渾吞見他不再發問,又把注意力轉到胡天身上,雙爪抱住鵝頭用力一扭,‘咔’地一聲,把脫臼的頸椎骨接好了。
“呼,他可以呼吸了!”
渾吞長吁了一口氣,搖頭笑道:“沒死就好!這奸頭鵝,差點害的我被主人責罵。”
聶傷聞聲看去,那白鵝果然恢復了呼吸,眼中也有了一些光彩,就是身子不能動,冷笑道:“他全身癱瘓了,救活了你伺候他?哼,還不如痛痛快快死了好。”
渾吞站起身來,對他躬身一禮,解釋道:“耆候有所不知,吾主人離開此地前,把這一片三百里河面都交給了胡天,並讓我看好他。另外……”
他回頭瞅了眼胡天,走到聶傷身邊,低聲說道:“長噫發現胡天這廝在謀劃着什麼,便建議河神離開河神府,放任他當領主,引他露出破綻來。”
“哦?”
聶傷一愕,問道:“是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我嗎?”
渾吞搖頭道:“其中祕密只有河神和長噫知道,小妖只是奉命行事,並不曉得。”
聶傷道:“如此,我豈不是壞了河神的大事?”
渾吞笑道:“無妨。只要他不死掉,河神就能醫好他的傷。呵呵,我家主人最擅長修養癒合之術,胡天這點傷,三五天就能恢復了。”
“不過我要趕快通知他趕來,一則要救這廝,二來,也好和耆候相見。”
說着,朝聶傷一拱手,走到河水裏,嘴裏唸唸有詞。
渾吞俯下身子,把自己額頭貼在大鯉魚頭頂,頓了一會,直起身來,喝道:“速去!”
“嘩啦!”
大鯉魚一擺尾巴,激起了一股水浪,轉頭遊進深水裏,往下游飛速而去。
“耆候,我讓那碧龍鯉去給河神帶信了。”
他回到岸上,對聶傷說道:“此魚遊速極快,順流直下,只需三兩個時辰就能達到金河口。河神得信後,如果即刻出發的話,夜半就能趕回桑雞渡。”
聶傷看着遠處河面上的巨大背鰭,想了想,問道:“此魚,莫非就是膏魚國人所說的膏魚?”
渾吞聽到此言,面色有些難看,強笑道:“什麼膏魚?膏魚國那羣臭漁夫,羞辱龍魚,叫它們膏魚。真真只顧着嘴,不記得龍魚的血脈高貴。”
“此乃有青龍血脈之鯉魚,壽命極長,智慧頗高,是大河裏化妖最多的水獸,河神府有三位領主都龍鯉。”
聶傷奇道:“龍魚勢力如此強大,爲何還讓凡人漁夫捕而食之?”
渾吞道:“他們捕去的,都是龍脈稀薄的雜a種龍魚罷了,真正的龍魚哪會讓他們捉到。即便不慎被捕,凡人漁夫也不敢殺害,必須立刻放回水裏,不然,就會遭到龍魚的報復,船翻人死,再也別想下水打漁。”
“呵呵,聽你這樣一講,我都不敢喫魚了。”
聶傷笑了笑,看了眼他身上的服飾,問道:“你方纔說,河神把附近水面都給了胡天,你這個領主怎麼辦?”
渾吞道:“胡天只領水面,我管水下。呵呵,而且我最近的精力都放在新領地上,對大河事務也不怎麼上心了,隨胡天怎麼鬧去吧。”
“你說的新領地,就是顧伯劃給你的那片水澤吧。”
聶傷回憶了一下,問道。
“正是。”
渾吞笑道:“顧伯給了我一片水面和沿河的灘地,附近千餘凡人漁夫都開始供奉我了。”
“還有,商人王室的分封之命也下達給我了,帝辛封我爲桑雞渡衛。這還要感謝耆候替我向王室討封,否則,我肯定會被當成妖怪被人剿滅了。”
“哈哈,怪不得你一身正裝。”
聶傷歡喜大笑,誠摯說道:“恭喜你啊。衛也是商之爵位,再進一步,你就是子爵了。好好善待你的屬民,只要你對他們好,他們一定會回報你的。”
“嘿嘿嘿,多謝耆候指點。我一直在幫助屬民,顧伯也替我解釋,他們已經信任我了,與我關係甚是融洽。”
渾吞由衷笑了起來,滿嘴利齒直閃寒光,氣質卻很是憨厚。
“呃啊……渾吞,救我!”
二人正交談時,胡天終於醒了,在後方虛弱的叫了起來。
“你去照看那廝吧。”
聶傷轉身面向河水,看着河上景色,就聽渾吞在背後喝罵:“你這不知好歹的蠢鵝,你又不是不認得耆候,爲何要襲擊他?”
“呃!我……他長翅膀了,我沒認出來,不能怪我。“
”哎呦呦,我怎麼動不了了?我脖子好疼,我又殘疾了嗎?嗚嗚嗚,我好慘,斷了雙翅又斷了脖子。渾吞,快帶我去見河神,不不不,見我養父,養父一定能治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