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寨民已經陸陸續續挑着火把聚集了過來。
“不等他們,繼續追”沐蓉有些氣急敗壞,“我一定要將葉立海碎屍萬段”
“我也一起吧”李二錘說道。
沐蓉看了他一眼,神情略有遲疑。
他的頭髮被汗水黏在一起,甚至有些還貼在了臉上,看上去有些狼狽。
“或許我可以幫上一點忙呢”任憑夜風將頭髮吹向腦後,李二錘堅持說道。
“走吧。”沐蓉說道。
追是一定要追到的,不追也咽不下這口氣。
雖然多了個累贅,卻也多了個依仗。
其實,他完全可以不參與的,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本就和他這個讀書人的關係不大。
這個傢伙從山頂和她一起衝下來,這個時候已是強弩之末。
他的呼吸雖然有些急促,臉上的神色倒是鎮定自若,完全不似那些酸腐公子的作態。
二龍山的位置她是知道的,過去至少要花費兩個時辰,只要沿着他們逃走的痕跡銜尾追擊就可以了。
逃跑的盜匪知道後面有人追趕,也丟下了一些糧食,將這些糧食稍作整理又耗費了他們一些時間。
二人趕到二龍山下的時候已近凌晨時分,這時天光已經放亮,大概凌晨四五點鐘的樣子。
此時,二龍山寨門緊閉,寨牆上站滿了盜匪,葉立海正催促着盜匪們佈防。
他一路逃回二龍山,右肩上的剪刀都沒來得及拔,只是簡單做了些包紮。
血水正在慢慢地滲出來,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傷口的疼痛也使他的面孔變得有些猙獰。
葉立海自然顧不得理會這些,現在,能做的唯有嚴防死守。
自從和沐小娘子交上手,他的心頭就蒙上了陰影。
方圓百里,能把日子過得紅火的只有沐家寨。
敢不設防,過太平日子的也只有沐家寨,道理是不言而喻的。
他原以爲沐寨主病入膏肓,可以順勢撈上一筆,豈不知有些失算。
這次算是捅了馬蜂窩,而且是會蜇人的馬蜂窩。
真是豬油蒙了心,葉立海有些懊惱。
沐家小娘子氣勢洶洶而來,栽在她手裏自然性命不保。
真是騎虎難下啊,自己選的路,跪着、哭着也要把它走完。
傷口處的剪刀扎的很深,甚至傷到了骨頭,也不敢拔出來,只得讓人將繃帶扎的緊一些。
雖然有些疲累,葉立海還是不敢掉以輕心,期望把防守做的緊密些,好讓那沐家寨的人知難而退。
“葉立海,做什麼縮頭烏龜,還不出來受死”
沐蓉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趁手的兵器,唯一的武器現在正紮在葉立海的肩上,她只得在地上撿了些小石塊當做暗器使用。
葉立海也懶得回話,狠狠地一擺手,一陣亂箭便射了出去。
那些亂箭雖然大失水準,皮肉之軀卻也不敢硬抗,沐蓉只得拉着李二錘躲在一塊大石後面。
然後趁着對方二次搭箭上弦的間隙,沐蓉一個縱身憑空躍起,一串石塊如閃電般飛向對方寨牆。
只聽得寨牆上幾聲慘叫,自然是那些不開眼的盜匪被石塊擊中了。
“都躲好,那小娘子沒帶兵器,打不上來的。”葉立海躲在寨牆後面大聲叫道。
誰知幾個起落,還未靠近寨牆,對方又是一輪亂箭,她也只好退回來。
對方雖是一羣烏合之衆,但這亂箭畢竟無眼,一時之間,也是上不去,退不得,沒有更好的辦法。
李二錘順勢拉住她的手,安慰道:“這寨牆因山勢而建,易守難攻,尚且不知對方有何後招,還是靜觀其變爲好。”
沐蓉還待衝出去,李二錘只得拉住她,背靠大石坐好,“你看,現在連樣趁手的兵器都沒有,還是等等寨中其他人吧想來,他們也快趕到了。”
果不其然,不出一刻鐘,沐青就帶人趕了過來。
“人都帶過來了,一百多號人呢,今天非把它二龍山踏平不可”沐青早已躍躍欲試。
“有些難辦,他們人也不少。”沐蓉靠住身後的大石微微舒口氣,折騰到現在,她也是有些累了。
“兄弟們,準備衝鋒,他二龍山搶我糧食,死有餘辜。”沐青衝着身後黑壓壓的人羣大聲吼道。
“跟我衝”沐青舉刀第一個衝了上去。
李二錘對雖然這位舅哥有些不喜,對他身先士卒的表現還是有些欽佩的。
上輩子在電視、電影上才能看到的戰爭場面就在眼前真實展開。
這就是戰爭
慘烈到讓人作嘔的戰爭
李二錘強壓着胃中的翻江倒海,強行地將這一幕幕印入腦海。
有人衝上去,有人倒下來。
有人嘶啞着,有人慘叫着。
血肉橫飛,命比紙薄,無情,冷血,這就是真正的生命收割機。
而雙方投入的戰力合計也不過百人,簡直就是一場烈度極低的戰鬥,因爲,它只不過是一場菜鳥之間的對決。
兩個烏合之衆之間的爭鬥又能翻起多少浪花
但死人、流血依然不可避免,三五個衝鋒之後,攻守雙方的氣力都已是強弩之末。
沐家寨雖然人多,畢竟是攻的一方,付出和損失必然更大。
打到現在,這邊沒有一個人後退,但前進的步子卻也是邁不動了
“青哥兒,快退回來吧”沐蓉大聲叫道,她的嗓音有些嘶啞。
那些倒下的可都是沐家寨的袍澤,都是每個家庭的頂樑柱。
“青哥兒,即使勝也是慘勝啊”沐蓉咬着牙將沐青肩上的一支箭拔出來,幫他塗上金創藥,用布條將傷口緊緊地扎住。
此時,寨牆內的情景也好不到哪裏去,已經一多半的人失去了戰鬥力。
這樣打下去,遲早守不住
“大哥,我們快頂不住了,弟兄們怨言很大啊”一個瘦削地面孔諂媚地迎上來,是葉立海手下的一個小頭目。
“熊二,你也知道頂不住”葉立海飛起一腳將對方踹倒在地,“媽的,如果不是你勸老子搶糧,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葉立海靠在寨牆上大口地喘着氣。
因爲用力,他的頭有些暈。肩上的傷口還在不停地滲血,他的臉也因失血變得有些蒼白。
熊二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就在低頭的一瞬間,他的臉有些陰冷。
當他站起來時又恢復了諂媚的笑容,“大哥,小弟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