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見,她對這件事情的重視。
錢多多有十個管家,他們的名字很有規律,比如錢一二、錢二三錢。
其中有兩個管家沒有按照這個規律,就是錢九和錢十了。
名叫錢十的管家很少出現,也沒有幾個人見過,據說他在遼國的時間居多。
現在留在身邊抓總的管家就是錢九了。
錢九很少出面做一些具體的事情。
所以,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他的表情就有些詫異。
每次有事情的時候,多多娘子多少都會交代幾句,這次多多娘子竟然破天荒的沒說一句話。
這纔是錢九感到詫異的原因。
別說五百石糧食了,就是一萬石糧食他也經手過,自然沒什麼可詫異的。
錢九有一個習慣,主人不解釋,他從來不問,這次也一樣。
一個人要成功必須具備三樣東西,情商、能商和智商,也就是所謂的做人、做事和韌性。
在別人看來,錢九都具備。
所以,儘管只有五百石的糧食,他還是早早的就到了錢家碼頭的庫房。
他將那些糧食反覆的清點了三遍,確認是五百石糧食,才鬆了一口氣。
但是,他發現了一個問題,五百石糧食交出去以後,庫房也就空空如也了,錢家的倉庫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情況。
他微微皺眉,就對那個接收糧食的人產生了好奇。
沒多久,他就看到了那個人。
對方長得白白淨淨,一張稚嫩的臉,身材有些羸弱,分明就是一個書生嘛。
嗯,歲數大致相仿,又是一表人才,錢九大致懂了。
他就想,小娘子早就該把自己嫁出去了
李二錘自然不知道,也想不到,錢管家會有此等奇思妙想。
看到對方,李二錘便很客氣的自我介紹:“在下李璇,敢問先生可是錢家的管家”
“正是,在下錢九”
然後,就是清點、交接糧食。
李二錘也就不失時宜地向對方奉上一錠銀子,口稱辛苦,表示感謝。
錢管家也就呵呵一笑,並沒有拒絕,這種情況也屬人之常情,拒絕反而傷了人家的感情。
只是,對方一出手就是五兩銀子,也算是豪爽了。
錢九並沒有表現出所謂高門大戶人家的跋扈,李二錘對他的觀感還算不錯,便向錢九深施一禮,“錢先生,小子家中旅途甚遠,可否借用錢家商船運送一下”
錢九臉上的表情一怔,多多娘子只是說了交接糧食,並沒有交代運送的事宜。
隨後,他轉念一想,小娘子既然未交待,也就是說自己可以處理。
事急從權,錢家的商船又閒着,也就點點頭答應了。
只是,現在城中正鬧糧荒,錢家卻把糧食往外運,恐怕
錢九的心頭稍稍有了一些不安。
然後,又是一通忙碌,直到商船離岸,衆人才算鬆了一口氣。
錢家的碼頭熱鬧了一上午,自然也會引來一些人的旁觀。
好在,錢家的這個碼頭在城外,能夠造成的影響也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即便這樣,錢九還是安排人,將那些圍觀的人控制住,曉之以利,動之以威,以防留下後患。
中午的時候,錢九便回到了錢家的院子。
回家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覆命,這個也是他的習慣。
也是錢多多夏日裏納涼的去處。
這個時候,錢多多正斜躺在胡牀上看書。
白色的薄紗裏,凝脂般的皮膚若隱若現,讓人百看不厭。
在她的面前,擺着一些應季的水果。
胡牀旁邊的水盆裏正冒着絲絲的涼氣,那些冰塊冒出的涼氣正被丫環用扇子輕柔的送到她的身上。
此時,她正盯着一串青綠色的葡萄出神,那些葡萄自然還沒到成熟的季節。
然後,便聽到錢九通報的聲音。
錢多多這才慵懶地直起身,旁邊的丫環便匆忙地將外袍罩在她的身上。
等了片刻,錢九這才拎着一個包裹進了院子,他並沒有進涼亭,就站在了涼亭外面。
錢多多便笑笑,說道:“裏邊涼爽,先生進來說話吧”
錢九臉上的表情輕微地抖動了一下,便說道:“小的,站在這裏就好。”
錢多多便哈哈一笑,示意丫環拿些水果給錢九喫,“外面暑氣重,先生喫些水果,消消暑吧”
錢九沒接水果,便說道:“小的派了商船幫他們運送糧食,特向娘子回報此事”
錢多多點點頭,並沒有顯露出意外的表情,錢九也就安下心來。
然後,他說道:“他們將糧食裝船起運,往西南方向而去。
錢多多又點點頭,心中暗道,糧食自然是運回沐家寨的,這樣看來沐家寨也肯定是遭了災,我倒是錯怪他了。
便問道:“李二錘也回沐家寨了啊,不,也就是李璇。”
錢九回答道:“跟船走的是李不惑。”
錢多多自言自語道:“哦,李二錘沒有走”
這個她倒是有些意外,書稿在哪裏寫都行啊,到時讓人去拿就是了。
只是,李二錘爲什麼沒走呢
錢九心下暗道,小娘子對那個書生如此上心,難道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他不動聲色的繼續說道:“裝船的時候,有幾個人在碼頭附近圍觀,我已經處理好了。”
他又舉了舉手中的包裹,說:“李官人給了小的一個包裹,說是要親自交給小娘子,小人感覺是銀兩。”
“哦”錢多多便示意丫環打開。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一些銀兩和一封信。
旁邊的丫環便數了一下說:“三百兩銀子呢”
錢九連忙又補了一句,“李官人還送了小人五兩銀子做酬勞。”
呵呵,錢多多便笑了,在商言商,這人原本就沒有打算欠我的人情吧
再打開那信函,上面只有兩句話:莫怨東風惡,花有再開時。
錢多多便是一陣苦笑,要你教訓我
這個時候,縣城的一個院子裏,那位叫李繼遷的党項少年正在聆聽部下的回報,他問道:“情況怎麼樣”
那人回答道:“錢家確實有糧食,不過五百石糧食運走之後,倉庫就空了。”
他沉思了一會,自言自語道:“錢家有糧不賣,還往外送,這是鬧的哪一齣”
然後,他就說道:“派人盯住那條船,摸清他的落腳點。嗯,如果能聯繫上李繼涼的那一半人,那就再好不過了。”
目送部下離開,李繼遷心道,趙宋皇帝亂我夏州之心不死,我夏州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斃。
現在趙宋皇帝正好遠在幽州,老子先把你的後院搞亂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