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車的燕雲兩隻手抱着臂膀,微閉着眼睛,他還在回憶藥發傀儡的絢爛、彼岸花的妖豔。
坐在另一邊牛車大轅上的燕青,有一搭沒一搭地晃着兩隻腳,他甚至還悠閒地吹起了口哨。
躺在牛車上的李二錘就笑笑,沒有戰爭該多好
他忽然就想起了今天的日子,對嘍,今天是七月初六,咱們的趙二官家怎麼樣了呢
他扭過頭,朝着西北的方向掃了幾眼,周圍盡是黑暗,自然什麼也看不見。
說不定,皇帝陛下正趴在驢車上拼命地奔逃呢,嗯,應該屁股上還插着箭吧。
從五月到七月,將士們早已是強弩之末,你當皇帝的再當先一逃,將士們還打個屁的仗
其實,再想想看,黑燈瞎火的,宋遼雙方又敵我不分地亂戰成一團,假如趙二不逃,死撐着堅持到天亮,這結局
算啦,事後諸葛亮純粹就是耍流氓。
所有人都抓瞎的情況下,拼的其實還是韌勁。
做皇帝的都怕死啊
趙二,你肚子裏有多少軍事才能,血液裏流了多少血性,自己心裏就沒點數嗎
皇帝死不死與我何干
只是像這種盜匪襲城、饑民作亂的的事情,還是少一點爲妙,老百姓都想過安穩日子啊。
人活着不容易,珍惜小命要緊。
“郎君,你說咱們那點錢在離石縣算個什麼水平”燕青突然冒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李二錘撲哧一聲就笑了,“哈哈,你覺得咱們算什麼水平”
燕青就茫然的搖搖頭。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錢,自然是沒有什麼概念的。
這幾天,七大家族相繼遭襲,他是有了危機感。
這個時期,如果每天能掙夠一百文,節約着用的話就可以養活全家了。
如此看來,他們的千把兩銀子已經堪稱鉅富了。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財富還要看綜合實力。
什麼時候,銀子變成了田產、房產、營生,還可以源源不斷地再生出銀子,他們就可以大聲地說,我是富人了。
李二錘在他的屁股上,輕輕地擂了一拳笑着說:“想做富人了”
燕青看着前方無邊的黑夜,搖搖頭說:“從來沒想過,也不敢想。”
接着,他又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我是擔心萬一賊人來襲。。。算上婆婆咱們也只有四個人,是抵擋不住的。”
李二錘認可地拍拍他的肩膀,讚許地笑道:“李不惑應該快回來了,他好像有兩下子,你們跟着他好好習武吧,哈哈”
燕青:“”
這個時候,李二錘便去摸身上的那些毛竹炸彈,那些東西自然還在。
是啊,富人的實力可不是僅僅只有財富,你還得有保護自己財富的實力纔行。
否則,即便有朝一日,你成了富人,一旦驚變發生,依然逃脫不了“六大家族”那樣的命運。
看來,老子也要多準備一些保命的招數了。
至於,“六大家族”是死而不僵,還是一蹶不振,目前都很難說。
盜匪搶的那些財富是發還給他們,還是怎麼樣就看陳主簿和孟助教如何處理了。
這個時候,李二錘就有些不淡定了,不管“六大家族”的結局如何,利益肯定是要重新分配了。
那麼,誰來填補“六大家族”留下的空白
我的天哪,這次盜匪作亂,最大的受益人竟然是錢家。
這是巧合,還是別有用心
不管怎樣,老子都不能答應,也不會同意
老子辛辛苦苦放了幾炮,讓錢多多摘了桃子,這絕對不是老子的風格。
怎麼着,老子也得給你攪合攪合。
牛車一路慢搖,李二錘一路浮想聯翩,在搖搖晃晃中就又進入了夢想。
他還是太累了,這幾日白天黑夜的連軸轉,也沒怎麼睡過一個好覺。
好在,先前的鍛鍊起了效果,不然,就憑他這個小身板,歇菜都有可能。
等到醒來時,李二錘就看到了一張可人的小臉。
他愣了愣,又很認真地揉揉眼睛,在確定不是做夢時,便如彈簧般地從牛車上彈了下來,一把將沐蓉抱了起來。
這段時間的壓力好大,老子也需要女人的安慰啊。
女子害羞地將臉埋進李二錘的懷裏,目前她還接受不了這種過於出格的行爲,但是不管了,就當沒人看見吧。
這個時候,李不惑、燕青、燕雲早就識趣的跑開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剛剛進入戀愛狀態的男女正是淺嘗輒止的時候,夜色朦朧中,他們的身體竟是再也不願分開了。
沐蓉一想到這段時間的迷茫、無助、委屈與憤懣,還有自家男人黒瘦的臉,無聲的淚水便奪眶而出。
自家的男人肯定吃了很多的苦,遭了很多的罪。
很顯然,這些都沒有難住他,他反而越挫越勇,越活越精彩。
他瘦了好多,也強壯了許多,他再也不是她最初看到的那個他了。
她甚至擔心,或許,再過些時日,自己就配不上他了。
萬一,他不要我了呢一想到這些,她就哭得更傷心了。
一個女人打算把心交給你的時候,她就再也不想拿走了。
李二錘輕輕拍拍她的後背,安慰道:“都過去了,會好起來的。相信我,我可以養活一個寨子的人,也肯定會讓我們過上最富足的生活。”
沐蓉在他懷裏趴了好一會,這才調皮地將眼淚使勁蹭在他的衣服上,擡起頭微蹙着眉頭說:“你懷裏藏得什麼東西呀,硌得人家生疼。”
李二錘哈哈一笑,從懷裏掏出幾個竹筒,說道:“這可是咱們家的寶貝,保命就靠它了,現在交給你了,你可要藏好了。”
然後,便是介紹她給燕婆婆他們認識,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地吃了晚飯,才各自安息。
因爲只有兩間茅草房,那輛牛車就成了李不惑他們爭搶的對象。
後來,三個人就一起很開心地躺在牛車上看星星了。
洗漱完畢,兩個人就很自然地一起進了屋子。
沐蓉也沒有什麼好扭捏的啦,按說都算是老夫老妻了,雖然心裏面多少有些緊張,其實還是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李二錘躺在牀上,將她摟在自己懷裏就說,你看,你的傷都還沒好利索呢,真是苦了你了。
沐蓉就說,已經快好了呢,不礙事的,然後,她就聽到了細微的鼾聲。
呵呵,這個男人竟然不合時宜地睡着了。
沐蓉微微皺眉,將自己從他的臂彎裏解脫出來。
用手撐着身體,盯着他的那張黑瘦的臉看了半天,便調皮地吐吐舌頭,準備了這麼久,還是什麼都沒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