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少女眼睛一亮,忙道:“散修好啊,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加入我們魔宗,待遇好得很呢,還很自由,而且,我們魔尊大人很好看的。”

    杜羽裳險些笑出聲來:一宗之主的長相也成了宗門優勢了嗎?

    “加入魔宗就可以見到魔尊大人嗎?”她本來就對魔尊好奇,混進去看看也不錯。

    “那不能,不過總有機會能見到的,像宗門慶典呀,師祖忌日呀,這些特殊日子,魔尊大人總是會親自到場的,我去年就見到了魔尊大人,哇,真是太好看了,我從沒見過那麼好看的人。”黑衣少女說起魔尊大人,臉上的興奮和嚮往簡直毫不掩飾。

    杜羽裳也年輕過,少女情懷總是美好的,她並不覺得可笑,只是轉了話題問道:“魔宗招人嚴格嗎?我真能進?”

    黑衣少女歪頭想了想:“還算好吧,只要能通過紅塵問心鏡,不管天賦資質如何都能進魔宗,魔尊大人說了,大才有大用,小才亦有用,只要真心爲魔宗做事,就都是可用之才。”

    這位魔尊大人說話做事,還真是有點兒意思。

    杜羽裳又打聽了許多關於魔宗的情況,她有心要多瞭解魔宗,自然總把話題往那方向拐,那黑衣少女也是心思單純之人,有人跟她聊天,她倒是極爲樂意,很快兩人就聊得十分投契、就差拜把子了,這時兩儀區也到了,下車後杜羽裳與那黑衣少女交換了姓名,約定會去魔宗找她,然後便揮手道別,去往不同的方向。

    兩儀區除了作爲魔宗駐地的孤山外,在山腳下還有許多其他功能性建築,比如車馬場、民事局等。

    車馬場是一個高於地面十餘丈的大型平臺,位於孤山腳下,平臺被車道緩坡分成了八塊,正對應魔仙城的八個區域。

    杜羽裳乘坐的靈獸飛車便是停靠在車馬場,這地方是魔仙城的交通樞紐,不止靈獸飛車在此中轉,城中連通八個區域的馬車和獸車也在此中轉,因此這車馬場可以說是魔仙城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杜羽裳站在車馬場中央,看着形形色色川流不息的人羣,聽着滿耳朵的喧囂,一時有些茫然。

    此前一直跟呂博文在一起,他去哪兒自己就得去哪兒,完全不用思考下一步該如何,那時總想着趕緊化形,有了人身就走人了,否則太不自由了。

    如今倒是自由了,但這種沒有目的、毫無掛礙的自由,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美好。

    “看來,我真是個怕孤單的人,難怪當年從崇仙門離開後會選擇收徒,也不知雲揚那小子如今是在哪個宗門,過得好不好,還有沒有像從前那樣釀酒,說起釀酒……”杜羽裳嚥了口唾沫,提起酒就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她四下裏看了看,只見遠處孤山的第一層平臺上,一間酒肆的金色布旗正迎風招展,似乎在朝她招手:“來呀,喝我呀!”

    杜羽裳舔了舔嘴脣,狠狠地道:“吶,乖徒兒,這可不怪爲師要喝外面的酒,你看人家熱情得!”她給自己找到了藉口,頓時眉開眼笑,將剛纔的孤獨和茫然瞬間丟得遠遠的,歡快地從車馬場的車道衝下去,吭哧吭哧的爬了若干石階,上了孤山的第一層平臺。

    第一層平臺是孤山所有平臺裏面積最大的,實際上這裏是一個頗具規模的集市,各種店鋪林立,賣什麼的都有,酒樓飯館也一樣不缺,但杜羽裳卻只看到了個酒肆。

    她上了平臺後便直奔那酒肆而去。

    這酒肆是個兩層樓建築,金色布旗便挑在第二層的屋檐下,布旗上只有一個紅色的大字:“酒”,除此之外,連個名字都沒有。

    酒肆雖然沒有名字,顯得有些草率,但好在看起來還算乾淨整潔,裏頭客人不少,看上去也都是穿戴整齊舉止得體的,在這種地方喝酒,也不算辱沒她這位前任赤練魔女、現任化形大妖。估計就算這裏再糟糕一些,檔次再低一些,她也還是會進來喝酒的,酒鬼的孽根性使然。

    “小二哥,把你們這兒的好酒,每種來一罈。”杜羽裳隨意找了張沒人的桌子,穩穩當當一坐就開始喊人。

    聽着這脆嫩嫩、嬌滴滴的聲音喊着許多糙漢子都喊不出來的話,店小二驚了一跳,拿着汗巾往這邊一瞧,見喊話的是一位女修,也就不覺得驚訝了。修行中人,各種驚人眼球的怪癖多不勝數,嗜酒已經算是裏頭比較正常的一種了。

    “好嘞,這位女仙家請稍等,這就給您上酒,您要不要再配點兒下酒菜?”店小二將汗巾往肩上一搭,微微躬着身子三兩步竄到杜羽裳桌邊,還十分殷勤地給她擦了擦本就不髒的桌子。

    杜羽裳已經數百年沒喫過俗世的酒菜了,這會兒身爲一個還沒辟穀的煉氣期散修,有口腹之慾也屬正常,於是點頭道:“也好,撿拿手的來一桌。”聽聽,有錢就是豪橫,都不論盤論盞的,直接論桌。

    店小二喜笑顏開地去廚房吩咐了一番,然後便開始一罈罈地給杜羽裳這桌上酒。

    泥封的酒罈有大有小,店小二還算厚道,都給上的小壇,不一會兒工夫,地上就擺了幾十個酒罈子了,小二哥一邊給其中一罈開封,一邊笑道:“小的先給女仙家開三壇,您喝了覺着好,小的再給您開其他的,若覺着不好,沒開封的還可以退。”

    杜羽裳點了點頭,接過已經開封的那壇酒,直接逮着酒罈脖子,仰頭便直接往嘴裏倒了一大口酒。

    這一口酒下肚,杜羽裳抿了抿脣舌,然後開始擔心起儲物袋裏的三十九塊下品靈石來,倒不是酒有多好喝,而是這壇五穀酒吧,人家是用靈谷釀造的,但凡用靈米、靈谷什麼的製成的喫食,就絕不會用銀兩結賬,她那點兒扔地上一眼就數得清的靈石,真沒資格在這個消費層次上豪橫。

    酒的味道雖然不如雲揚釀的好,但對於幾百年沒沾過酒的杜羽裳來說,也算是久旱逢甘霖了,她都沒歇一歇,仰頭又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

    “小二哥,跟你說個事兒。”杜羽裳放下酒罈朝還在搬酒的夥計招了招手。

    夥計把搬過來的酒罈擺好,將汗巾拿下來擦了擦手,站桌邊恭恭敬敬地道:“女仙家您請說。”

    杜羽裳用食指撓了撓鬢角,有些尷尬地小聲道:“那個……我兜裏只有三十枚下品靈石,我也不曉得你們這兒酒什麼價,你悠着點搬哈,別回頭超出這個價錢我付不出來,那可就太丟臉了。”

    那夥計聞言一愣,隨後笑道:“女仙家您太客氣了,別說您的靈石儘夠這些酒菜的,就是不夠,咱店裏也不會攔着您不讓走啊,您今兒不方便,總有方便的一天吧,等您想起來了,再來結今兒的酒錢就成了。”

    這回輪到杜羽裳愣住了:還可以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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