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日月大明 >第205章 你是針,我是線
    崇禎二年二月二十八日,是個吉日。

    楊波不是狀元,今日卻是披紅掛綵,扮成了狀元郎,戴上了狀元帽,帽子上還插了花,大紅的喜袍,胸前跟朝天笑的腦門兒一樣,都繫上了大紅花。

    石廟張燈結綵,門前早已人山人海,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人羣,三對新人一起成婚,盛況空前,誰都想來沾沾喜氣兒。

    “滴滴噠,噠噠滴,哇哇滴哇滴滴哇..”

    嗩吶手鼓起腮幫子開吹了,吹鼓手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現場氣氛頓時嗨了起來,真是熱鬧非凡,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楊波翻身上了馬,水嫩嫩的一張臉,在紅花映襯之下,更是帥得一逼,實在是個可人兒。

    楊波和沈燕青就差那麼一層紙沒捅破,能做的都做了,老夫老妻了都,可畢竟前世沒經歷過這一遭,大家的情緒都很高,情緒是能感染人的,花花轎子人人擡嘛,楊波也不由激動起來,心下有了小小的期待。

    胯下的朝天笑顯得格外的興奮,搖頭擺尾地打着響鼻。

    石廟的新式馬車,車身高大,再配上兩匹駿馬,論氣派,八臺大轎也比不了,迎新用馬車而不用花轎,在沈家堡已經蔚然成風。

    這一次,楊波他們迎親用的自然也是馬車。

    楊波的身後跟着好幾架馬車,領頭的那駕,車身裝扮一新,紅幔翠蓋,上面繡着龍鳳呈現的圖案,四角掛着金穗,正是供新娘沈燕青乘坐的主車,還有個說法,去時馬車不能空着,所以,樂水扮做男童的模樣,坐在馬車裏,算是壓轎童子。

    那些個繁瑣的俗禮,楊波也不懂,好在他的這支迎親隊伍由俎掌櫃支應着,俎掌櫃是個老把式,安排的有條不紊,每到一步,都及時提醒,楊波只需按照提示一步一步做就是了。

    楊波騎在馬上,走在樂水所在的馬車傍邊,俎掌櫃在前後支應,隊伍上了楊波道。

    道路兩邊都是一顆柳樹一個楓樹這麼一遛兒種下去,垂柳弄姿,楓樹的枝杈上也長出了羽狀的新葉,到了秋天,樹冠上都是絢爛的紅葉,必然相當可觀,該是石廟的一道景兒了。

    “師兄,你高興嗎?”

    樂水探頭問了一句。

    “高興。”

    楊波隨口應道,回頭見樂水胳膊肘放在車窗上,單手托住下頜,愁眉不展的樣子。

    “樂水,怎麼啦?”

    楊波扯了扯馬繮,朝天笑放慢速度,車和馬並列而行,方便兩人說話。

    楊波見樂水神色有異,知道樂水又在擔心了。

    樂水這樣的作態,楊波再熟悉不過,都是樂水小時候悽慘的遭遇在作怪,她絕不想一個人她孤苦伶仃呆在石廟。

    師父馬道長不辭而別,至今生死不知,也在樂水心底留下了難以消除的陰影,但凡楊波出遠門,她總是擔驚受怕,生怕楊波拋下她一去不復返,如今楊波要跟沈燕青成親,又會怎麼樣呢?樂水不免擔心了起來。

    “樂水,師兄不是答應過你,永遠和你在一起了嗎?”

    “我們的樂水也要長大,將來也要嫁人,師兄可不能總是把你拴在褲腰帶上..”楊波頓了頓,用手指了指自家的心窩,說道:“這裏永遠不分開,懂嗎?”

    “嗯..”

    樂水認真地點點頭,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心:“今兒是大喜的日子,樂水也替師兄和青兒姐姐高興。”

    “今兒真高興,真呀嘛真高興。”

    楊波伸手颳了一下樂水的小鼻頭,瞎哼哼了一句。

    “楊波,你高興個啥?”

    是俎掌櫃滿頭大汗地奔過來,“聽說你昨日將蒲佩瑤認做了你媳婦兒?只願一會兒你還高興得起來。”

    什麼意思?

    楊波瞪了一眼俎掌櫃,心裏暗罵,烏鴉嘴,大喜的日子,就不能說句中聽的?

    俎掌櫃卻是不管不顧,丟下一句扭頭就走,跟後面那架車上的人交待事情去了。

    後面馬車上坐着的是好命人,就是那種父母健在,兒女雙全的婦人,寓意是新婦也能跟好命人一樣,一生好運,早日爲夫家延續香火。

    迎親隊伍過了沙柳,拐過一個彎,便是沈府,而竹園就就和沈府一牆之隔,甚至還有道側門相互連通。

    可就在此時,吹鼓手們卻放慢了腳步,手裏的傢伙什兒似乎折騰得更加起勁了。

    “噠噠滴..”

    “滴滴噠..”

    “噠噠滴滴滴噠噠..”

    “哇啦哇,滴哇拉,哇啦哇啦滴滴噠...”

    明顯不對勁啊,這嗩吶是出了名的流氓樂器,聲音賊大,這會兒聲音更是震耳欲聾,耳膜都受不了,鼓譟得太厲害。

    楊波馬繮一提,催馬去看究竟,到了前頭,這才發現兩支吹鼓手隊伍正在較勁,一個比一個吹得響,細問之下,他們竟是迎頭撞上了徐家的迎親隊伍。

    徐文爵和蒲佩瑤的臨時婚房設在得月樓,按照計劃,徐文爵就在得月樓內走個過場,怎麼徐文爵也跑到大街上來迎親了?

    徐文爵騎着一匹大黑馬,人和馬也都給拾掇得很喜慶,見到楊波的身影,也催馬上來,身後跟着的是朱之瑜。

    “文爵,你們這是?”楊波不解地問。

    徐文爵歉意道:“是佩瑤,她覺得去竹園迎親更風光,我爹臨時改了迎親路線。”

    原來是蒲佩瑤在做怪,這人昨晚呆在竹園,就沒回得月樓,非讓徐文爵到竹園來接親不可。

    “憑什麼楊波的迎親隊伍可以在大街上招搖過市,徐家只能在得月樓打轉?”

    蒲佩瑤當時是這麼說的。

    家長徐宏基聞聽,一想也是,結婚成親乃是終身大事,誰不想風風光光地辦一場,這可是女子一生中難得的露臉機會,好吧,就算頭上有蓋頭,但無聲無息地,將來說起來臉上也無光不是?

    於是乎,徐家的迎親路線給改了,徐文爵需要從得月樓出發,前去竹園把蒲佩瑤接回得月樓。

    橫豎都是個折騰,折騰來折騰去,只要能入洞房就行。

    楊波渾不在意,倒是和隨行的朱之瑜聊上了。

    “公子上次提到盱眙的合作社,在下相去見識一番,不知可否?”

    “三哥,你折騰個什麼合作社?”楊波還沒來得及說話,徐文爵倒是來了興頭。

    “就是我在盱眙買下的那兩千多畝地,拿來做個試驗..”

    楊波簡短地跟徐文爵又講了一遍合作社的想法,鄭芝虎隨船帶了不少馬鈴薯和甜薯,可以用來做種子,甜薯還不到季節,但馬鈴薯雖說可種兩季,但種子不能等,眼下就該種了,這事兒得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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