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日月大明 >第215章 剃了個光頭
    到了軍營,鄭芝龍還想到處看看,楊波便讓陶世清領着二位到處走走,自己則和王冰凌直奔中軍所在的營房,那營房便是方立春和一衆參謀平素開會、上傳下達、研判軍情的所在。

    楊波的到來,在軍營裏引起一陣歡呼。

    最先衝上來的,竟然是楊若菲。

    楊若菲頭上扎着繃帶,小腦袋裹得嚴嚴實實,只剩下一張小臉露在外頭,一頭的青絲給剃了個精光,正嘟着小嘴兒斜眼瞧着他。

    楊若菲這形象,讓楊波不禁想起天線寶寶,只是她的頭上沒天線。

    不能笑!

    楊波必須得忍着,一笑,楊若菲大概率會衝上來,給楊波一通拳打腳踢。

    楊波可沒想到在這裏會遇見楊若菲,她不是跟她爹回淮安了嗎?

    “陳叢宗在此地操練,我爹不能來麼?”

    這麼說,楊一鵬也來了?

    楊波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往裏瞟了一眼,果見到楊一鵬正坐着和方立春談着什麼,孫進義在一旁作陪。

    楊一鵬着的是一件家常閒居的儒服,頭上戴着頂四方平定巾,看着像個儒士。

    楊一鵬這是到軍營裏微服私訪來了。

    楊一鵬爲官,篤信百聞不如一見,喜好微服私訪,楊波在沈家堡已經見識過了。

    陳從宗是他的人,陳從宗的千戶隊,是楊一鵬看重的生力軍,陳叢宗和他的一百號人在養馬場軍營操練,楊一鵬過來瞧上一眼,也不足爲奇。

    可今日楊一鵬卻很失望,因爲一到軍營,陳叢宗便向他抱怨,他的人在軍營裏受到方立春的排斥。

    倒不是陳叢宗的人不聽指令,而是因爲他們身上生了蝨子,按方立春的說法,這幫人訓練完了,特別愛到火槍營各個營房裏亂竄,不少營房也因此鬧起了蝨子。

    楊波要求營房裏不能有蝨子,一旦發現,就算十冬臘月,人也得被丟進冷水裏清洗乾淨,這還不算,還得關禁閉一日,同營房的人可能也得跟着遭殃。

    追究下來,發現是陳從宗的人身上有蝨子,方立春乾脆讓他們住帳篷,雙方離的遠遠的,除了操練,互不來往,都不能在一起喫飯,陳叢宗的人遇上火槍營的人,免不了還要受到嘲笑。

    楊一鵬一聽便發了脾氣,這會兒,方立春正跟楊一鵬解釋這件事呢。

    既然楊一鵬來了,楊波也不好不見。

    楊波擡腳便要進營房,卻被楊若菲一把扯住衣袖,楊波只好轉身瞧着楊若菲。

    “你先賠我頭髮。”

    楊若菲斜眼瞧着楊波,心裏還在罵:“該死的楊波,你不也被雷劈了?爲什麼你屁事沒有?爲什麼每次受傷的總是我?老天,你爲何如此不公?沒看見人家還是個女兒家嗎?”

    楊若菲委屈得很,一雙柳煙眼盯住楊波,長長的眼睫毛眨巴眨巴,眼看淚水都往下掉了。

    一個花季少女,突然給剃了光頭,看着確實有些...怪異。

    “若菲,這事也不能全怪我呀。”

    楊波雙手一揖,哀求道:“倘若剃了我的頭髮,能換來你滿頭青絲,我願意也剃個光頭,可就算我願意,也於事無補啊。”

    “你願意爲我剃掉你的頭髮..”楊若菲抹了抹眼淚兒,定定地看着楊波:“此話當真?”

    “當真。”楊波信誓旦旦。

    “那好,今日我就要借你的頭髮一用。”

    楊若菲破涕而笑,湊到楊波的耳邊咬起耳朵:“.....”

    儘管楊若菲聲音很小,站在不遠處的王冰凌卻是聽得真真的,王冰凌聽着,嘴角不由上翹。

    嘿嘿,有好戲看了。

    楊波皺起了眉頭。

    不是說陳叢宗的人身上有蝨子麼?

    古人都留長頭髮,頭上極易生蝨子,生了蝨子,因爲頭髮太長,又難以清除。

    楊若菲竟是要把那一百號人的頭髮都給剃了,剃成了光頭,便可解決頭上生蝨子的問題。

    楊若菲要楊波去帶這個頭,成爲軍營中剃光頭的第一人。

    這行嗎?

    長頭髮,尤其是在軍營裏,弊端不小,楊波也不是不知道。

    軍營裏每天早上都要做十里路的野外拉練,一趟下來渾身上下都汗溼了,還要洗個冷水澡,長頭髮洗頭費時耗力,極不方便。

    還有,兩軍陣前,雙方赤膊對陣,長髮被人揪住,很容易受制於人。

    楊波也不是沒想過要在軍中推行短髮,可實施起來,應該難度不小,楊波始終下不了決心。

    未曾想,今日讓楊若菲揪住了小辮子,又藉口兵士頭上生了蝨子,楊若菲竟是要大膽一試。

    楊波猜測,楊若菲敢這麼幹,定是和那次雷劈有關,這裏面到底有什麼關節,楊波現在還糊塗着呢。

    要在軍中推行留短髮,或者乾脆剃光頭,談何容易?

    首先,這個世代,由於冶金技術的落後,只有剪刀可用,連剃刀都極少見,反正楊波是沒見過。

    剃刀要求刀口鋒利,刀片要做得很薄,對冶金工藝要求極高,試想一下,用一個很鈍的刀片刮鬍子的感覺,颳得滿臉是血,也別想把鬍子刮乾淨。

    以石廟現有的技術來看,不計成本,也許能做出來,這種情形,有點兒類似後世的圓珠筆芯兒事件,中國之大,竟做不出小小的圓珠筆芯兒?一時之間,各方人士口誅筆伐,被炒得沸沸揚揚。

    其實都是錯覺,那東西微不足道,但對工藝的要求卻不低,不計成本,也許能做,但要做出個合適的性價比來,委實不易。

    不過,不是還有個理髮的推子嗎?

    楊波確信,推子雖然結構要複雜得多,相對而言,技術難度並不大,石廟應該可以做出來。

    另外一個問題,楊波就喫不準了。

    孔子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孔子把對頭髮的態度和孝道聯繫在一起,在他看來,頭髮不能隨意剪剃,後人所謂的理髮,對古人而言,就是沐發與梳櫛。

    這就有些麻煩了,儘管楊波知道,這不過是孔子礙於歷史的侷限,一個牽強附會的說辭罷了,完全沒有根據。

    “我一個女兒家都光着頭呢。”

    楊若菲毫不客氣地出言譏諷:“楊波,你是男人不?”

    哪怕楊波自認爲是個鋼鐵直男,也招架不住美麗的人兒這麼問,難不成還能動手打人?這好像是美麗的人兒的特權了。

    “我有什麼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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