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日月大明 > 第286章 裝病
    周延儒匆匆回到房間,見屋內光線昏暗,劃了一根火柴,點燃牆壁燭臺上的兩根蠟燭。

    屋裏頓時光亮了起來,楊波嚇了一挑,趕緊把金瓶梅收在懷裏。

    金瓶梅可是好東西啊,古代的ls都愛看,堪稱天下第一奇書,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個人創作的長篇白話小說,在文學史上的地位非同一般。

    楊波打算把它送到博物館,好生收藏,流傳到後世,絕對價值連城。

    周延儒前後踱了幾步,拍了拍前胸,愣了一下,突然一轉身,朝楊波這邊走過來,楊波的身後是那堆書卷。

    糟了..

    過道很狹窄,楊波無處可躲,除非鑽進牀底,眼看周延儒已近在眼前,楊波一咬牙,正要鑽牀底,這時候,門外傳來人聲,“周大人。”

    一個人推門進來,正是吏科給事中張鈇,“周大人,晚宴之後,您還要去拜會總督楊一鵬大人?”

    周延儒轉過身去,說道:“我們本是爲楊一鵬大人而來,如今他臥牀不起,理當第一時間去探望,我一人去便好。”

    “那大人也得喫上一口,先墊墊,再去不遲。”

    周延儒扭頭瞟了一眼那書卷堆,擺手道:“也罷,我們走吧。”

    楊波看着二人離去,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長舒一口氣。

    若菲,我到處找過了,沒發現什麼聖旨,重複一遍,沒發現聖旨,over。

    楊波裝了個嗶。

    什麼狗娃雞娃的,說人話。楊若菲愣怔了一下,迎頭痛擊。

    周延儒的行李不多,都還沒收拾,我都找遍了,哪兒來什麼聖旨?

    倘若是我的話...

    楊若菲一根手指頂住下頜,歪着頭想了一會兒,突然道:聖旨一定在他身上,楊波,你想辦法靠近他,搜一搜他的身。

    周延儒又不是個小姑涼,你讓我去搜他的身?

    楊波沒好氣,脫口而出,但見楊茹斐美甩來一個白眼,立刻意識到他說漏嘴了,忙道:就算他是個小姑涼,我也不能去搜他的身,聖旨的個頭也不小,能放在身上嗎?

    楊波在黑暗中穿行,偶爾有人打着燈籠與他擦肩而過,也當他不存在,因爲他們根本看不見他。

    找不來聖旨,今晚不讓你走。

    楊若菲出言威脅道:而且,還不能讓你抱着我睡。

    若菲,你別胡鬧,我那邊還有事,我得走了。

    說話間,楊波已經走出了驛館,來到馬車旁邊。

    楊若菲見楊波執意要走,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楊波,波..波...

    楊若菲把語音拉得很長,與此同時,手也沒閒下,開始搔首弄姿,還衝楊波拋來一個不像媚眼的媚眼,波波,你就幫幫人家嘛,今晚,人家讓你抱抱....

    呃....

    楊若菲簡直瘋了,能不能有點淑女的形象?

    楊波給楊若菲的一番表演打0分,楊若菲想要表現得風騷一點,可弄出來的效果,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我忙了一整日,我好累。

    楊波臉一黑,沒讓楊若菲繼續說下去,丟下一句,直接下線了,還把徽章取下來,別再胸前,楊若菲若是再來糾纏,也呼叫不到了。

    楊若菲果然不肯善罷甘休,嘶..滋...了好幾回,沒有迴應,不由大怒,心中大罵楊波賤皮子,兩隻腳使勁跺着廂底。

    王冰凌一直冷眼旁觀,此刻卻忍不住了,擡手在楊若菲的腦袋上敲了一記,“若菲,你蛇精病啊。”

    楊若菲這才意識到身邊還坐着王冰凌,沮喪道:“我沒病,都怪楊波那個賤皮子。”

    “若菲,你又夢見楊波了?”

    王冰凌拎着楊若菲的耳朵,把她的臉側過來,嫌棄道:“你沒事老做百日夢幹什麼,羞也不羞啊你?”

    ..............

    此時的驛館,燈火通明,菊花廳內,酒宴正酣。

    酒桌上的菜品都是淮安本地風味,馬鞍橋、鮎魚須、鴨舌頭,烏龜蛋,山珍海味,不一而足,難怪以後竟演變成龐大的淮揚菜系,此時已可見端倪。

    周延儒心裏有事,不肯多飲,好在身邊有個張鈇,張鈇是海量,千杯不醉,但凡有敬酒的,都由他代勞,來者不拒。

    周延儒站起身來,端起酒杯,說道:“諸位,本官今晚還要去探望督帥楊一鵬大人,不能多飲,辜負了大家的一番美意,這杯酒就當賠罪,我先幹了,得罪,得罪。”

    周延儒一飲而盡,跟衆人做了羅圈兒揖,留下張鈇,自己由程維正陪同,乘馬車前往督帥府。

    在督帥府的大門口,周延儒見到有兩個侍衛立在兩邊,他們不苟言笑,腰板挺直,目不斜視,手裏的火槍跺在地上,威嚴肅穆,給人以不可侵犯的感覺,這讓周延儒心裏隱隱不安。

    到了內院,管家拎着盞周延儒沒見過的燈籠迎了上來,那燈籠形制怪異,引起了周延儒的興趣,有心拿過來瞧瞧,又覺不合適。

    程維察言觀色,會心一笑道:“這是馬燈,石廟新出的,上面有玻璃罩刻防風,燒的是煤油。”

    “煤油是什麼油?”

    “這個我也說不清,據說是石廟煉焦廠從煤中提煉出來的,所以叫煤油。”

    石廟有個煉焦廠,周延儒記下了,待來日去了沈家堡,記得要到現場一觀。

    “周大人,這邊走,前面便是督帥的書房了。”程維正伸手指示道路,說道。

    “督帥楊大人住在書房?”

    楊一鵬確實住在書房,他的老妻早已離世,平素下了堂,在書房批閱公文,撰寫奏章,或者吟個詩,下個棋什麼的,後來乾脆在書房搭了一張牀,橫豎他一人住,這樣也便利。

    楊一鵬正躺在牀上,臉色很難看,面頰蠟黃,嘴脣都紫了,眼泡腫脹,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縫,發須凌亂,下頜下面的棉被沾染上點點暗黃的污漬。

    王冰凌的易容術了得,弄出這些場景來,還不是易如反掌,管保不讓周延儒看出破綻來。

    楊若菲扮成小婢模樣,端着罐熬製好的藥湯,進了屋,小聲道:“爹,來了。”

    楊一鵬聞言,鼻息立刻變得粗重,拿起一方溼巾蓋在額頭上,順便還咳嗽了兩下。

    楊一鵬子在裝病,裝的還挺像。

    自從王西銘被劫,楊一鵬也沒閒着,一方面派出兒子楊度去找楊波,拋出誘餌,試探楊波的態度;一方面又讓羅川去調查當晚上船的那夥人到底什麼來頭。

    目前,這兩方面都還沒個準信兒。

    楊一鵬最擔心的,還是當今皇上的態度,以他對皇上的瞭解,他必須做最壞的打算。

    應對之策便是聽宣不聽調,這樣做也有前提,一則,儘管對皇上,楊一鵬不抱幻想,但皇上如何處置,還要確認;二則,他手上只有一百支火槍,這遠遠不夠,楊波還在舟山,一切還是未知數。

    眼下,只能拖,能拖一天,算一天。

    “咳,咳,咳....”

    楊一鵬咳得臉紅脖子粗,嘶啞的聲音中還帶着一絲拐着彎兒的哨音,

    正咳着,程維正和周延儒兩位已經先後進了屋。

    “楊大人,督帥...”

    周延儒叫了一聲,楊若菲正扶着楊一鵬的雙肩,幫他坐起來。

    “咳,咳,咳....坐...”

    楊一鵬艱難地坐起來,伸出手,無力地指了指,程維正搬來一隻椅子,周延儒在牀邊坐下,滿屋子的草藥味兒,差點沒讓他打個噴嚏。

    楊一鵬病得不輕啊。

    每說一個字,都要咳嗽半天,竟似要將心肝肺都咳出來,周延儒聽着都一陣肉緊。

    周延儒不由向程維正望去,程維正在碼頭上言稱,大夫說只需幾濟草藥,將養幾日,便無大礙,顯得沒說實話。

    現在該怎麼辦?

    來時,周延儒還想把皇上的親筆信帶來,現在看來,今晚絕不是個好時機,楊一鵬都病成這樣,在看那封信,沒準兒,一口氣緩不過來,就那啥了。

    信周延儒也看了,簡短几句話,就是要楊一鵬回京一趟,官印交給周延儒代管,還解釋了原因,王西銘一案,楊一鵬作爲地方主管官員,理應迴避。

    周延儒深知,楊一鵬一旦回京,怕是再也沒機會回淮安了,楊一鵬本人應該也有思想準備吧。

    這封信無疑會是對楊一鵬的一個巨大的打擊,對楊一鵬,周延儒也心存惋惜,可這是皇命,今晚不交,以後也得交,好叫周延儒爲難。

    “咳,咳,咳....”

    楊一鵬又開始咳了,這一次都咳血絲了,白色的帕子上點點血跡,清晰可見。

    楊一鵬不會是得了癆病吧,周延儒的身體不由往後縮了縮。

    此地不宜久留,周延儒又多說了幾句寬慰話,便起身告辭。

    片刻之後,楊若菲也從書房走了出來,閃身進了另一個屋,王冰凌在屋裏等着。

    “周延儒沒看出破綻吧?”王冰凌問。

    楊若菲不接茬兒,一屁股坐在王冰凌對面,認真說道:“冰凌姐姐,你看看我,我美不美?”

    王冰凌雙眉緊蹙,瞅了楊若菲一陣,終是咬牙道:“美,你美,你美死了。”

    “真的嗎?冰凌姐姐,我真的很美嗎?”

    楊若菲頓時激動不已,舉起兩隻小拳頭,心中戰意斐然。

    楊波,你等着,日後,我定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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