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日月大明 > 第291章 瘋狂的計劃
    花銀子的辦法,當然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黃河南岸的決口給堵上,不讓黃河入淮了。

    楊波前世是個普通人,普通到只能去做快遞小哥,他哪兒懂治水之法啊。

    但不要忘了,楊波是個穿越者,腦子裏裝滿了後世幾百年的經驗,好的壞的,都有,他可以不懂治水,卻知道黃河治理的方向,而且是在現代科技論證了的方向。

    黃河南下打淮河入黃海,違背了自然規律,那麼大自然就一定會施於懲罰,或五年一次,或十年一次,沒完沒了的洪水,衝擊着淮河流域的土地和在土地上繁衍生活的百姓,多少農田被摧毀,多少財產被捲走,亦不知有多少人因爲洪水家破人亡,災難深重的無辜百姓,何其不幸!

    每淮水盛時,西風激浪,白波如山,淮揚數百里中,公私惶惶,莫敢安枕,數百年矣。

    黃河這一改道,徹底改變了淮河流域的水系和生態,直到滿清時期咸豐五年,銅瓦廂決口,黃河再次改走北河道,經山東古大清河向東注入渤海,期間長達七百年。

    “楊波,這就是你所謂花銀子的辦法?”

    韓贊周還想用拂塵教訓楊波,可拂塵已經攥在楊波手裏,只能衝楊波惡狠狠地尖叫:“簡直是一派胡言,張大人讓你想辦法,沒讓你癡人說夢...”

    “相文,你急個什麼,讓我把話說完,成不成?”

    韓贊周老是打斷楊波的話頭,讓人不勝其煩,楊波都有些不高興了,通常楊波對韓贊周還是挺能忍的。

    張延登瞧着楊波,感覺他是認真的。

    那麼,他是用心在推這麼個計劃?這計劃也太瘋狂了。

    不過,張延登並沒有阻止楊波繼續說下去,張延登並沒有治理黃河的經歷,但潘季馴有關治黃治淮的著述,他可是看過不少,特別是當他得知馬上要出任工部尚書一職之後。

    楊波的說法,道理上是站得住腳的,可站得住腳,並不等於行得通,行得通,並不等於朝廷會採納,這裏面道道就多了,楊波一個小毛孩子,他懂什麼?

    楊波萬萬沒有想到,在張延登眼裏,楊波根本不懂政治!

    潘季馴也做過工部尚書,曾經多次出任河道總督,是大明著名的治河能臣,只可惜已經死去三十多年了。

    以河治河,以水攻沙的治河方策,便是他提出來的,對於會通河淮安地段,潘季馴又提出蓄清刷黃的主張,就是利用洪澤湖蓄存淮河上游來的清水,然後用清水沖刷黃河裏的泥沙,從而改善因爲泥沙淤積而導致河道阻塞的情況,爲此他還在洪澤湖東岸,修築了一道堤壩高家堰。

    難道楊波連潘季馴提出的治淮方策也看不上?

    “楊波,你怎麼看前人潘季馴的蓄清刷黃治淮之策?”

    楊波聳聳肩,說道:“權宜之計而已,短期或有效果,卻不能治本。”

    這個楊波,也太過輕狂了吧。

    張延登臉色一沉,潘季馴乃是前輩,而且他的方策確實收到奇效,這是有目共睹的。

    韓贊周立刻拿手指點楊波,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剛要呵斥,卻見張延登一擡手,又止住了話頭。

    “楊波何出此言,你倒是說出個子醜寅卯,讓本官也好明白一二。”

    張延登的臉色不善,說話的口氣相當嚴厲。

    “蓄清刷黃,只能緩解,並不能根治黃河泥沙淤積,這是其一。”

    “其二,修築高家堰,洪澤湖就變成了懸湖,就像頂在淮揚頭上的一盆水,萬一來了洪水,外面的水進不去,起不到泄洪的作用,盆裏的水還得往外潑,這足以將淮揚變成一片澤國,千萬人的生命因此又道威脅,請問張大人誰來負責?”

    楊波的肆無忌憚,立刻引來韓贊周的不滿,呵斥道:“楊波,休得無禮!”

    “嘖..”楊波瞪了韓贊週一眼,不滿道:“相文,我還有其三呢,你別老打岔,行不行?”

    楊波真有其三,潘季馴治河雖然卓有成效,卻只是侷限於河南以下的黃河下游一帶,對於泥沙來源的上游地區卻未加以治理,用後世的話說,防止黃土高原的水土流失纔是根本之策。

    楊波也就是圖個嘴巴快活,跟大明人談碳中和、碳達峯、環境保護、植樹造林、綠化荒山?談不被當成瘋子纔怪。

    黃河上游源源不斷而來的泥沙,只靠束水攻沙這一措施,不可能將全部泥沙輸送入海,勢必要有一部分泥沙淤積在下游河道里。

    潘季馴治河後,局部的決口改道仍然不斷髮生,同時蓄淮刷黃的效果也不理想,因爲黃強淮弱,蓄淮以後擴大了淮河流域的淹沒面積,威脅了泗洲及明祖陵的安全。

    歷史上,真就因爲高家堰擡升了洪澤湖的水位,導致明祖陵被淹了一次,潘季馴因此被彈劾下了臺,只是皇帝無人可用,才又啓用了他多次。

    由此可見,限於歷史條件,潘季馴採取的治理措施,在當時是不可能根本解決黃河危害的。

    韓贊周嗤笑一聲,咧嘴道:“你還其四呢,你說得再怎麼動聽,又有何用?咱家問你,漕運呢,你也不想想,若是按你說的,把漕運就斷了,你楊波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皇上砍的。”

    這確實是個問題,漕運竟然也靠黃河水,一是,從淮安清口到宿遷被稱爲中運河,其實就是泗水的一段,泗水裏的水就是黃河水;二是,朝廷的政策一向寧願黃河向南決口,也不願向北決口,因爲一旦向北決口,黃河水將沖毀會通河,而會通河正是通往京城的運河的一部分。

    張延登瞅了楊波一眼,問道:“楊波,你可有解決之道?”

    “沒有運河漕運,走海上啊。”

    楊波拍了拍木臺,又道:“沈家堡有能力建造這樣的大型貨船,從海上走,速度快不說,成本還低。”

    “可是,百萬漕工,衣食所繫...”

    漕運沒了,漕工沒活幹了,可能會引起社會混亂。

    楊波沒等張延登把話說完,直言道:“張大人有多少漕工,交給我便是。”

    張延登不解地看着楊波,楊波卻看向韓贊周,說道:“相文兄,可還記得我們曾經談過在臺灣種甘蔗的事,把漕工送到臺灣去種甘蔗,豈不正好。”

    “好你個楊波。”

    韓贊周伸手問楊波討拂塵,氣呼呼地說道:“原來你在這兒等咱家呢,說到底還是爲了你的糖廠,你的一己之私。”

    楊波爭辯道:“運送漕工去臺灣,不需要朝廷掏銀子,而且一旦甘蔗種下,第二年便能爲朝廷帶來五十萬兩的賦稅,這怎麼能是我的一己之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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