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日月大明 > 第309章 我是誰?
    “當..當..當..”

    下午三點鐘,自鳴鐘敲了三下。

    張廷登轉頭回望,煙雨朦朧中,自鳴鐘巨大的錶盤泛着清冷的白光,兩根指針依稀可見,短的那根只向3,長的那根指向12。

    “楊波啊,楊波..”

    張廷登原本是要試探出楊波是否有意與朝廷爲敵,楊波是個聰明人,實力擺在那裏,有些話只能點到即止。

    韓贊周見張廷登盯着自鳴鐘發愣,趕緊道:“張大人可是對自鳴鐘有興趣?”

    “咱家聽說只要揭開後蓋,內裏的物件一目瞭然,極易仿製。”

    韓贊周自鳴得意,壓低聲音道:“咱家說服楊波爲咱皇爺也做一座,正緊催着呢,做好之後,咱家親自護送至京,到時...嘿嘿嘿。”

    韓贊周這是在往自己臉上貼金,送崇禎一座自鳴鐘,是楊波主動提出的,根本用不着韓贊周來說服。

    張廷登瞅了一眼韓贊周,嘆道:“走吧。”

    二人登上韓贊周的馬車,車伕揚起馬鞭,馬車聞聲而動,轉眼便拐上楊波道,消失在斜風細雨之中。

    駱天翼在後面磨磨蹭蹭,並沒有離開問鄉樓,他要單獨跟楊波談談,他有要緊話要說。

    楊波此刻正和楊若菲通話,詢問她和周延儒攤牌的情況。

    周延儒的事,你少管,我一人就能讓他服服帖帖,乖得跟一隻貓似的。

    楊若菲一點面子都不給,反而讓楊波少管閒事,楊波,我晚上住哪兒?

    我讓人在得月樓給你備下上好的客房。

    楊若菲小嘴兒翹翹,一人住得月樓多無趣啊,我不住得月樓。

    那你去石廟找王冰凌,她會爲你安排..楊波無奈道。

    楊波,你竟敢讓我去住倚紅樓?我告訴我爹,我爹回打爛你的狗頭,哼...

    你胡咧咧啥呢,倚紅樓又不是隻有青樓,人家的產業多了。

    楊若菲撅起小嘴兒,嗆道:我不去。

    楊波不勝其煩,埋怨起楊一鵬來,你爹也真是,當初周延儒就在淮安,你爹就該直接跟他交涉,何苦要你來一趟沈家堡?

    楊波,不許你說我爹。

    楊若菲不高興道:我爹喫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還多,你懂個什麼,這就跟炒菜一樣,早了孤注一擲,晚了木已成舟,這叫火候,火候你懂嗎?

    楊波扶額,楊若菲的語文顯然是數學老師教的,說都不會話了,還振振有詞。

    楊一鵬就愛這一套,早在盱眙的時候,楊一鵬跟他玩兒什麼三個錦囊的遊戲,楊波實在看不出有什麼高妙之處。

    那你去竹園找青兒姐姐,讓她爲你在竹園安排個住處。

    楊若菲聞言,頓時眉開眼笑,又道:好滴,那我去拉,呆會兒我滋你。

    若菲,你不用滋...

    楊若菲顯然沒理會楊波在說什麼,她已經下線了,這丫頭簡直...不懂禮貌。

    “楊老闆...”

    楊波聽到門外有人叫他,轉過身來,見是駱天翼,趕緊擺手,“咱倆已經下過了,不下了。”

    駱天翼呵呵笑着,推門而入,順手把門帶上,“在下另有其事,楊老闆可知曉京城裏的老皇親?”

    楊波剛從楊若菲那裏得知,老皇親就是崇禎的老丈人周奎,當時便在腦回路里搜了,沒有周奎,但是有關大明末代國丈的信息卻是不少,這就對上了。

    周奎做了一輩子的守財奴,臨了讓劉宗敏用夾棍逼去家產五百多萬兩,一家人的性命也沒保住,何苦來哉!

    人活着,錢沒了,是個杯具。

    人死了,錢沒花了,是個餐具。

    周奎兩樣都佔全了,那就成了喜劇,周奎就是個笑話,楊波對他可沒什麼好感。

    “老皇親出了什麼事,他死了?”楊波口氣不善。

    “....”

    駱天翼一窒,稍頓才道:“老皇親仰慕楊老闆已久,想跟你見個面。”

    “你倒是領他過來呀。”楊波朝駱天翼身後看了一眼,奇道。

    這楊波不按規矩出牌啊。

    駱天翼明白楊波這是在戲弄於他,心下惱怒,卻不便表示出來,皺眉道:“老皇親人在北京,在下如何能領得來。”

    “切...”

    楊波站起身,厲聲道:“駱天翼,我警告你,若是想在沈家堡長呆,就安分點,別以爲只有你的秀春刀能殺人。”

    “楊老闆,何出此言?”

    “那裏老實告訴我,你們企圖對王西銘殺人滅口,是怎麼回事?”楊波冷眼看着駱天翼。

    “....”

    駱天翼又是一窒,心中的怒氣終是在臉上顯露出來,嘴裏卻是斷然否認,“據我所知,王西銘現在安然無恙,楊老闆切莫聽信傳言,在下可以負責地說,在下和老皇親都跟王西銘一案沒有任何干系。”

    “呵..”

    楊波不再廢話,擡腿便要離開明廳,卻讓駱天翼一個健步攔住了去路,駱天翼從懷裏掏出一樣物事,急道:“楊老闆,你先看看這個,再走不遲。”

    是一份文書,楊波展開一看,驚道:“張鈇出任海州知州,那謝文治呢?”

    “謝文治調任當塗知縣。”

    楊波臉都黑了,暴怒道:“你們這是在拆我的臺,這個張鈇嫌自己死得...”

    楊波戛然而止,他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張鈇已經被鴻福溺死在黃河裏,而他本是要取謝文治而代之,謝文治是他楊波的人,已經是公開的祕密,如此以來,崇禎會怎麼看?

    崇禎必然以爲是他楊波對張鈇下了手,因爲楊波有足夠的動機,就算鴻福在楊一鵬手裏,難不成還要崇禎親自審問一個下人,再說楊一鵬怕是也有自己的打算,誰能保證他會爲楊波說話?

    尼瑪嗶啊,又要背鍋了?

    楊波鬱悶壞了,回到桌前坐下,指了指對面的一張椅子,對駱天翼說道:“你就說你想要幹什麼,說吧。”

    “在下知道謝文治是楊老闆的人,老皇親爲表誠意,一句話便能讓謝文治大人繼續留在海州任知州。”

    楊波思慮一陣,說道:“我跟你明說了吧,張鈇已經讓周延儒派他的老僕鴻福給溺死在黃河裏,他做不了海州知州。”

    駱天翼錯愕。

    張鈇被殺,他並不知情,但張鈇失蹤了好幾天,並不是個好兆頭,很大可能已經遭遇不測,這個思想準備,他還是有的,只是沒想過,周延儒會動手殺人,當然,這只是楊波的一面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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