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波爬在牀上,呆在軍帳裏,不勝其煩,便讓人把行軍牀推到帳篷之外的池塘旁邊。
葛四寶和方立春站立在近前,楊波要指派他們去做一件機密任務。
“葛四寶,我能信你麼”楊波在行軍牀上側臥,眼睛緊盯着葛四寶,一字字問道。
“公子您得信俺啦,介還用問麼俺一看就知道,您是俺的貴人,俺這一百多斤肉早交給您呢。”葛四寶立刻道,滿臉堆笑,一臉的諂媚。
“阮僉事你認識嗎他認識你嗎”
“俺是馴馬的行家,俺幫他訓過好幾次的馬,俺還給他孝敬過一個絕好的馬鞍子,俺跟他熟着呢。”
“你要明白,這次我可是要你親自動手殺了阮僉事..”
“俺懂,就像戲文裏說的,公子要俺的投名狀,俺給個投名狀就是呢。”
“....”
楊波一窒,跟這葛四寶沒法說話了,這人就是塊滾刀肉,本事有一點,但是就是腦袋瓜子顯然缺根筋,楊波也不再廢話。
昨晚,楊波讓裘泗州給阮僉事寫了信,心中裘泗州告知這裏一切順利,讓他過來商議後續事宜,楊波思量一番,只要這裏發生的事還沒傳到守禦所,阮僉事就沒理由不來。
葛四寶是官軍百戶,又和阮僉事相識,由他帶上幾個官軍,拿着裘泗州的信件,將阮僉事引出來,問題不大。
楊波也不會完全依靠葛四寶,方立春也去,方立春寡言少語,辦事卻頗爲穩妥,方立春又從快馬隊抽幾個靈性的,裝扮成官軍模樣,混入其中,兩方的人手加起來十個人。
楊波還把他的左輪手槍交給方立春,以防不測。
“葛四寶,事成以後,回來你就正式就任快馬隊總教官一職。”楊波環顧衆人,沉聲道:“還有問題嗎”
衆人齊聲道沒有,唯有葛四寶,上前一步,小聲問楊波:“公子,俺真的淘到一匹好馬,您現在真不想看看”
“滾...”
葛四寶教的是馬術,其他的訓練,楊波卻不能指望葛四寶這個兵痞子。
楊波打算把快馬隊的規模擴大到兩百人,這將是一隻裝備精良,士氣高昂的隊伍,人員可以從流民營裏挑選一部分,另外也招收梅鎮本地的青壯。
快馬隊每人一匹馬,一把馬刀,一支火槍,軍餉是官軍的兩倍,每日肉蛋敞開供應,本地青年打破頭皮都想來,根本不愁招不到人。
招收本地青壯還有個好處,可以拉近與本地人的感情,本地多獵戶,快馬隊可以打出獵戶子弟兵的口號。
楊波難得在養馬場帶上幾天時間,正好利用這段時間觀察一下快馬隊的操練,他也想過把後世的那種軍事訓練引進來,可是看到他們的衣着和鞋子,楊波只好暫時放棄,不過簡單的立正稍息倒是可以搞一搞。
楊波看着何起風帶着人操練,心裏暗自盤算將來的打算,卻聽到有人叫他,是沈燕青的聲音。
“楊波..你躲在這裏做什麼”
楊波扭頭觀瞧,
沈燕青和梅仙兒兩人聯袂走了過來,朝陽爲他們披上一層聖光,身形好似透明一般,一個大步流星,英姿颯爽,一個腰身款擺,步態娉婷,楊波看得出神。
沈燕青是來給他換藥的,楊波執拗不過,只好讓人又把他送回軍帳。
軍帳是裘泗州行軍用的,外面可議事,裏面是歇息的地方,中間用一塊布簾隔開。
梅仙兒一進來,便開始拾掇,似乎要踐行她的諾言,侍候在楊波左右。
沈燕青在裏面爲楊波換藥,見楊波磨磨蹭蹭,不由斥道:“爬下。”
“青兒,算起來,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楊波雙臂交叉,頭枕在手臂上,退下直筒褲,老實地爬下,感概道。
第一次當然指的是在海上的那一次。
“是麼那你打算怎麼謝我”沈燕青原本很嚴肅,此時臉上卻露出調皮的神色,當然楊波是看不到。
“怎麼謝...”楊波想了想,實在沒有好辦法,便笑道:“我只能以身相許了。”
“啪..”沈燕青擡手便是一巴掌,打在楊波沒受傷的那一瓣。
“啊...”楊波驚叫,“你真打啊..”好疼啊,沈燕青惱怒了,是真的打,當然痛了。
沈燕青的手也打得生疼,可能打得太重了,沈燕青頓時有些後悔了,說道:“打得就是你,誰讓你胡說八道了。”聲音倒是弱了不少,臉頰緋紅。
楊波苦笑道:“爲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沈燕青多想了一下,腦子裏閃現,是她受了傷,躺在牀上,楊波爲她換藥的場景,氣不打一處來,擡手又想打一記,落下去,卻變成輕輕地一揉,小嘴翹了翹,一雙明眸好似溢出水來。
“仙兒,怎地你一人兒楊公子呢”謝文治躬身走了進來。
“哦..”梅仙兒見是謝文治,趕緊福了一禮,說道:“青兒正給公子包紮傷口,很快好了。”梅仙兒又衝裏面喊了一聲,道:“公子,謝大人來看你了。”
“來了..”楊波在裏面喊了一嗓子,沈燕青不再斯條慢理,而是動作麻利地換好藥,伸手扯開布簾子,走了出來,“謝大人,你來了。”
“謝大人,早啊,你看看,我這裏還真是...有些亂。”楊波客氣地迎道,有些想從牀上爬起來的意思。
“教主..”謝文治佯裝不高興,拖了拖地上的一個小馬紮,在楊波近前坐下,說道:“此地沒有外人,教主一口一個謝大人,這就生分了。”
梅仙兒已經沏好了茶,端過來,說道:“謝大人,請用茶。”
謝文治接過茶,看了一眼梅仙兒,點頭謝道:“有勞了。”
“謝大人莫怪,我是怕稱你二堂主習慣了,將來有一日,說漏嘴了,呵呵呵。”楊波笑道,並沒有改口。
“也罷..”謝文治把茶杯送到嘴邊,輕酌一口,說道:“昨日的變故...官府方面怕是瞞不住了,今後打算怎麼辦,公子可有定計”謝文治眉頭緊皺
,不無憂慮的口氣。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楊波說的很輕巧。
“謝大人,這次多虧你了,倘若不是你在梅宅告訴我,裘泗州此次前來是針對我的,不然我還下不了這個決心啊。”
謝文治哈哈一笑,說道:“教主,莫不是在責怪情報來的太遲淮安的事,他們也沒有知會海州府衙,我們確實掌控不了,上次鄭家的事發生在海州,倚紅樓做的還是很出色的。”
“眼下襬明瞭跟官府鬥,我的力量不夠,情報就顯得尤爲重要,謝大人回去可與大堂主商議,淮安要多花些力氣了。”楊波正色道。
謝文治神色凜然,點頭稱是。
楊波招呼梅仙兒,說道:“仙兒,把那隻火槍拿過來給謝大人。”
梅仙兒輕輕地應了一聲,走進軍帳裏面,出來時,手裏拿着把鳥銃。
謝文治起身接過鳥銃,不解道:“公子,這是..”
“這是石廟改良過的鳥銃,射程比普通鳥銃要遠上50步,還不炸膛。”
王連營在戰鬥中,隨機應變,歪打正着,楊波聞訊後,連夜做了驗證,用一隻鳥銃連續開火七十多發,用藥都是一勺半,證明換了槍管的火槍的射程確實比普通鳥銃要多出至少50步,直到鳥銃被打廢了,也沒見炸膛。
楊波喜出望外,這就是實力,而讓人想不到的實力,往往能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謝大人,昨日審問裘泗州,得知洪澤湖那裏有個叫劉二的舉旗造反,淮安衛的大部分人馬都調去平叛了,我在想,我們能不能做一筆軍火生意..”楊波一臉的壞笑。
未及他說話,謝文治神色變得很興奮,接過話頭,說道:“公子的意思是..”
“嗯,正是,謝大人可派人過去聯絡一下,告訴劉二這火槍打得遠,且不炸膛,不要告訴他這槍出自石廟,這槍我自己也不夠用,數量不會多,價格也不便宜,我可以賣給他二十隻,價格大體在八十到一百兩之間。”
謝文治立刻道:“好,回海州我馬上去辦這件事。”頓了頓,謝文治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問道:“楊波,裘泗州你打算如何處置”
梅仙兒聽人說起裘泗州,頓時收斂了笑意,俏臉變得有些僵。
楊波顯然注意到了,扭頭看着梅仙兒,說道:“仙兒,辦棋社的事兒,你出手大方,幫我解了難題,我也想送個禮物給你。”
沈燕青和梅仙兒都好奇地望過來,不知楊波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仙兒,我現在快速地問你幾個問題,你心裏想着什麼,就答什麼,可以麼”楊波肅然道,弄的幾個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仙兒,你爹那一年去世的”
“天啓三年。”
“仙兒,你今年芳齡幾何”
“....”
楊波一擺手,繼續問道:“你那天生日”
“臘月二十三。”
“裘泗州落在我手裏,你說我是殺還是不殺”
“殺...”梅仙兒顯然是被嚇住了,不由伸手掩住小嘴,又飛快把手拿開,迭聲道:“公子,不是,我沒有,你不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