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波當然不會匿了他的股份,他只是凝耳細聽,時不時問上一句,神色頗爲淡定,彷彿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般。
徐文爵雖貴爲小公爺,也是被楊波這種超然的氣質所折服,一時倒也安靜下來,上下打量一番楊波,那眼神裏,滿滿都是惺惺相惜的感覺。
“楊波,你算是本小公爺命中的貴人。”徐文爵說道,眉宇之間,頗多感概,眼角似乎也有些溼潤。
這話說的
你是小公爺啊,大明最富盛名的魏國公繼承人,妥妥的大貴人,等你爹百年之後,魏國公的爵位便是..
不對啊,楊波驚覺,按照歷史走向,徐文爵還真是做不了魏國公,煌煌大明都土崩瓦解了,你魏國公還做個屁啊,不然滿清砍頭都已經是不錯的結局了。
楊波也是一陣唏噓,看向徐文爵的眼神裏蘊涵的意味就複雜了,百味雜存,有些憐憫,有些感慨,甚至還有些許幸災樂禍。
徐文爵顯然是誤會了,趕緊道:“我是說命數,就像..就像命中註定我這輩子定會遇上你,而你就是..就是我的吉祥物,對,吉祥物。”
嚓,咱倆誰更像吉祥物,就你那胖墩兒形象,都不用化妝,就是一吉祥豬啊。
“文爵,你說笑了,你是我命中的貴人還差不多。”楊波一臉苦相,敷衍了一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徐文爵拽文了,看着楊波,彷彿楊波便是他的夢中情人一般,“離開沈家堡的這些時日,我可真是每日都在想着你。”
“文爵,打住,男子漢大丈夫,少做女兒態。”
楊波想起徐文爵有龍陽之好,不由一陣菊緊,心裏很不爽,說道:“咱倆只是有緣,有緣再見的人終會再見,無緣再見的人生死不相見。”
“有緣再見終會再見,無緣再見便生死不見,說得好,楊波,今日起,我們便是生死兄弟。”徐文爵真是動感情了。
蒲佩瑤一直呆在楊波的身側,誰說話,便把明亮的眸子投向誰,靜若處子,沒有說話。
徐文爵終於注意到了蒲佩瑤,見這小姑娘生得明豔照人,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雖不言語,但眼睛卻分明卻在說話。
“楊波,我聽說你定親了”徐文爵小聲道,卻是斜眼看着蒲佩瑤,那意思很明顯,你這是喫着碗裏的,還望着鍋裏的,豔福不淺啊。
楊波自然明白,佯怒道:“文爵,你想多了,這小姑娘是舟山蒲家的大小姐,名喚蒲佩瑤,蒲家在沈家堡開有店鋪,此行乃是搭船去沈家堡。”
“哦..”徐文爵頓時雙眼放光,立刻走近蒲佩瑤,一抱拳,說道:“蒲小姐,幸會幸會,南京魏國公世子徐文爵。”
這就開始撩了有能耐,你特麼別顯擺世子身份,楊波心裏充滿鄙視。
就這麼說着聊着,撩着說着,船終於快要靠岸了。
楊波見到,港內過往的船隻十分地擁擠,船行的很慢,有時竟需要縴夫拉着船,才能靠岸。
岸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而且人流還在摩肩接踵地從各方涌過來,漸漸的,人越聚越多,很快碼頭便被人流擠得水泄不通,這些人似乎在呼喊着什麼,人聲嘈雜,楊波也沒聽清楚。
此人正是韓贊周,人家是宮裏來的人兒,據說是受了大太監王承恩所託,此番正是爲楊波而來,楊波的聲名已經上達天聽了,楊波自己卻還在雲裏霧裏,茫然無所知。
“韓爺,小公爺身側的那個着青袍子的,應該就是楊波。”
“嗯。”韓贊周臉上露出讚許之意,說道,“果然一表人才,年紀輕輕,倒是挺能折騰的。”聲音尖細,果然是個太監。
“楊波不過一區區少年,何德何能,能勞您韓爺親自相迎他也擔不起呀。”
白麪男子瞥了一眼說話的錦衣男,說道:“聽說這楊波對工造頗爲善長,弄出不少神奇的物事,連皇爺都讚不絕口哇。”
“那有何難,只有韓爺您開口,我馬上讓人抓了來,讓他給皇爺辦差便是。”
韓贊周正欲開口,卻聽到有女聲在罵人,“翠兒,那個死胖子是誰擋在楊波跟前,我都看不見了。”
“小姐,你小着點聲兒,那人可是南京的徐小公爺。”
“我管他是誰。”小姐嘟着小嘴兒,怒道,“誰讓他擋在跟前的就罵他了,死胖子,死胖子,哼。”
韓贊周不由皺起了眉頭,搖頭道:“此處人多嘴雜,我們還是回望海樓,等着小公爺帶他過來見我吧。”
“韓爺,您啦,就不該降尊紆貴來這地兒,遷就一個黃口小兒。”說話的錦衣男低聲下氣,滿臉堆笑,躬身引着路,“韓爺,你請。”
韓贊周走了,碼頭上的人卻是越來越多,身着紅色胖襖的衛所軍兵及時出現,他們顯然是在驅趕人潮,維持秩序。
此時前面的船傳過來消息,巡檢鑑於岸上的人太多,容易引起混亂,開了特例,他們的船可以直接開去望海樓停泊。
楊波終於明白,碼頭上的那些人是衝着他這條船過來的,船上唯一的大人物便是徐文爵,楊波猜測,這些人是來圍觀徐小公爺的。
“文爵,你這一出動,碼頭上前來圍觀的都人山人海了。”楊波拍拍徐文爵的肩頭,嘆息道,“看來你這個國公世子也是難啦,都被人當猴看了,我也是愛莫能助,你就忍着點吧。”
徐文爵神色一呆,張張嘴,盯着楊波,卻說不出話來,眼睛的餘光看到蒲佩瑤正盯着他看呢,良久,這才吶吶道:“誰說不是呢,世子嘛,都是虛名,可我還要爲這虛名所累,忍耐諸多不便,找誰說理去”
蒲佩瑤實在忍不住,噗呲笑了,又驚覺實在不該,趕緊伸手,掩住小嘴兒,臻首使勁別向水面,臉憋得通紅,肩膀還一抖一抖的。
船終於開到望海樓,望海樓臨海而建,卻是一個僻靜之所在,是鎮海之內最好的客棧,韓贊周正好在此地下榻。
楊波下了船,只是簡單地跟沈燕青打了個照面,顧不上說話,便被徐文爵拉去見那位神祕來客,路上徐文爵倒是向楊波透了底,客人便是韓贊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