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楊波冷笑道,“今日你拒絕上船,改日再想上船,你得跪在我的腳下苦苦哀求,我會讓你做一回真正的跪族,是跪下的跪族。我看好你喲。”
“哈哈哈。”徐文爵樂不可支,說道:“三哥,你太壞了,跪下的跪族?虧你想得出。”
羅漢可不管你貴不貴族,在他眼裏,紅毛番都是生喫人肉的野蠻人,自然是有辦法對付他們的,當即連推帶搡地把萬貝恩帶了下去。
陸廣源悄悄往前挪動,直到湊近到徐文爵身邊,用手指了指楊波,小聲道:“小公爺...”
徐文爵見是陸廣源,這纔想起來,要爲陸廣源引見楊波,遂道:“三哥,這位是陸廣源,陸東家,南京最大的木材商,你們親近親近。”
“哦..陸東家?”
真是巧了,楊波正尋思找他呢,他到找上門了。
楊波也不廢話,直接問道:“我要造一艘兩千料大船,需要木料,而且是拿來就能用的熟料,你能搞到嗎?”
“這...”
陸廣源聞言一窒,他還想寒暄幾句,生意場上不都這樣嗎?卻沒料到楊波就這麼直接問了,而且問得有些雲裏霧裏,半生不熟的,讓他不知如何作答。
陸廣源在南京開有經營木材的商號,廣源號,規模不小,廣源號常年做官府的生意,沒少買木料給官府在太倉、揚州、淮安等地的船廠,可他賣的都是原木,屬於生料,船廠買回去,有一套自己的處理辦法,還要經過風乾,陳化處理,生料變成熟料,才能用於造船,這個過程耗時彌久,通常需要兩三年,楊波可等不及,他要買來就能用的那種。
陸廣源見楊波神色頗爲不耐,心中暗自叫苦,這位主是個外行,完全不按規矩來,趕緊道:“鄙人的廣源號通常只經營造船用的生料,熟料只有官府的船廠纔有,這個...”
“陸東家,我就要熟料,而且要快...”楊波很着急,不過還沒等他說完,身後有人在叫他,扭頭一看,沈燕青就站在不遠處,小嘴兒翹着,正朝他這邊望過來,身邊還站着位不速之客,尤素卿?
楊波大驚,尤素卿來這裏幹什麼?他跟沈燕青招招手,示意沈燕青先等等,從懷裏掏出紙筆,飛快地寫了個條*子,遞給陸廣源,說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只要熟料,我出兩倍的價格,你趕緊給我送過來,越快越好,你拿着這個條*子去沈家堡找林楚貞,他會跟你談細節。”
陸廣源呆呆地接過那張紙頭,楊波卻是不管不顧,轉身朝沈燕青那邊走去。
“青兒..”楊波跟沈燕青打了聲招呼,偷眼看了看尤素卿,絕世的容顏,明豔照人,眼角眉梢無處不魅,一雙明眸朦朧似霧,嘴角似笑非笑,看着他的眼神,就像一隻貪喫貓看着一隻小老鼠。
楊波有些怕她,季思賢就死在她的手上,楊波這會兒想起來,後脊樑溝都冒涼氣,訕訕地叫一聲:“小..小姨媽。”
“這次南下,你幹得不錯。”低沉的女中音,聲線裏一絲微微的顫音,充滿誘惑。
楊波腹誹道:“誰特麼是教主啊,你還是我?譜擺的那麼大?”
“楊波,姨媽有話對你說。”沈燕青開口了,嬌俏的臉頰泛起一絲紅暈,顯而易見,尤素卿要說的話跟沈燕青有關?
楊波硬着頭皮,緊走幾步,跟在尤素卿身後,看她前行的方向,她這是要去白屋?卻不料,尤素卿中途在一輛精緻的馬車前面停下腳步,一撩簾子,閃身進了去。
楊波不知所措,尤素卿這是要幹什麼?
“愣着幹什麼?上來呀。”尤素卿嬌斥道。
楊波撩起簾子,探頭往裏張望,空間還挺大,兩個座位,面對面的那種,中間還有個小茶几,上面竟然擺放了一個酒精爐子和茶壺,爐子上面正燒着水,這車裏還能飲茶?楊波不由一陣詫異,一咬牙,上去了。
一股淡淡的幽香襲來,不是那種脂粉的香氣,是那種溫馨的體香,沁人心脾,楊波吸了吸鼻子,暖暖的,心頭砰然一動。
尤素卿正在沏茶,動作輕柔舒緩,顯得端莊優雅,她身上有一種成熟的韻味,雍容華貴的氣質,楊波坐在對面,看着都讓人賞心悅目。
沏好了茶,尤素卿展顏一笑,臉頰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笑容更是恬淡優雅,十分的迷人。
尤素卿沿着茶几,推過來一杯,說道:“在臺上說了半天,渴了吧?用茶。”
楊波小心拈起茶杯,上面有蓋,楊波旋着蓋兒,環顧四周,說道:“小姨媽,你真會玩兒啊,這小小馬車竟也佈置得如此有情調。”
“情調?”尤素卿正飲着茶,差點兒沒噴出來,着惱了,“什麼是情...情調?”
“就是格調,是說小姨媽很講究。”楊波趕緊解釋道。
“油嘴滑舌的少來,哼..”尤素卿瞪了一眼楊波,嗔道:“你和青兒的婚事幾時辦?”
尤素卿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不再像頭次跟她見面那樣頤指氣使,趾高氣揚的樣子,這讓楊波心裏輕鬆不少,心裏也沒那麼緊張了。
“我正在起宅子,怎麼也得等宅子完工了,才能辦,石廟太擠了,我也不能委屈了青兒不是?”楊波笑道。
“這事兒我說了算,開春兒就辦,宅子沒完工也得辦,我在二里巷有座宅子,橫豎空着,你們成了親,可以先住在那裏。”
楊波很乖巧,說道:“只要青兒願意,我沒意見。”
“嗯..”尤素卿滿意地點點頭,擡眼看着楊波,杏眼幽幽,那眼神彷彿能穿透人的身體,看到內心,楊波又緊張起來,心裏開始發毛。
“沒想到,你笑笑年紀,還挺會陰人的。”尤素卿說道,眉宇間似有戲謔之意。
“小姨媽,”楊波頗爲不自在,不滿道:“此話怎講?”
尤素卿拈起茶杯,輕酌一下,說道:“此次前來,還有兩件事,要跟你詳談。”
楊波凝神細聽,沒有出聲。
“一件,洪澤湖劉二的事,你賣了二十支新式火槍給他,劉二弄了個冷槍隊,專門挑官軍的軍官招呼,打死了不少官軍千戶百戶,官軍可是遭罪了,身陷河汊爛泥,抽不出身來對付你,你說你陰不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