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局，碰巧趕上法醫檢測機構將初步檢驗報告送來。中森警部召集負責本案的幾名警官開案情分析會。我和麗娜作爲特殊人員，也列席旁聽。
最近我經常出現在警局，在白馬銀三和長谷警官的宣傳下，大家都我的身份都有了認可，因此對我在一旁旁聽案件並沒有異議。
首先發言的是一個身穿西服的人。從他胸口的胸牌來看，是一名法醫。
他的衣服和我想象中的法醫有很大的區別。在我的印象裏，法醫應該都是穿着白大褂，而不是穿着西服。後來我才知道，這家法醫檢測機構雖然是官方的檢測機構，但並不隸屬於警察本部，也就沒在警察局辦公，因此每次來警局開會，都不會穿白大褂這種工作服。
這個法醫的年紀不大，但啤酒肚已經凸顯出來，頭頂也有謝頂的傾向。
法醫介紹說：“通過死者的骨齡可以確定爲十八歲的男性，通過死者生前在牙醫那裏留下的牙齒痕跡比對，可以確定就是高中生木下向生。這種白骨類的屍體最難檢測，但根據你們警察調查口供，死者死亡時間距離屍體被發現不超過五個小時。你們搜查二課最近是不是和白骨有緣，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二具白骨了。”法醫還不忘吐槽一句。
中森警部一邊看法醫的鑑定報告，一邊問：“死者從被害到屍體被發現，時間不超過五個小時，五個小時的時間，將屍體腐化成白骨，這點你們法醫怎麼看”
法醫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說：“如果不是你們告訴我人證物證都表明死者才死了五個小時，我都覺得他死了一年以上。屍體腐化是指人死後組織蛋白質因細菌的作用而發生分解的過程，一般情況下，最快也要在死亡後二十四小時後纔會出現屍體腐化的現象。”
法醫翻看了案件的卷宗，說：“根據氣象部門的記錄，案發當天的氣溫在零上五攝氏度左右。通常情況下，二十五度到三十五度的環境是屍體腐化發展的適合條件，零度的低溫或四十五度以上的高溫都可使變慢或停止。五攝氏度的氣溫，想要五個小時讓屍體正常腐化成一具白骨，簡直是天方夜譚。”
“用特殊的方法呢”白馬銀三問到：“應該會有特殊的方法可以讓屍體迅速腐化吧”
“加速腐化的方法當然有，適當的溫度、溼度都可以加速腐化過程，但死者的衣服太過乾淨了。”
法醫將死者躺在法醫檢驗室的照片投影到大屏幕上，說：“你們看，屍體的衣服十分乾淨。要知道，屍體在腐化的時候會產生屍水。由於屍體的腸道內有大量的細菌，因此在陸地上，屍體通常是由腹部開始的，最早出現的徵象就是腹部膨脹。之後血液流向屍表，血漿滲出血管外在皮膚的表皮與真皮之間聚集，形成水泡。水泡內充滿惡臭的液體，有時也有氣體。水泡內的液體顏色淡紅或淡綠，在其脹破後，表皮剝脫，淡紅色、褐色或者淡綠色的皮表顯露出來。按道理，不管用什麼方法將屍體腐化，都不可能不把屍水沾到衣服上。”
“當然有方法，”法醫說：“強酸是讓屍體腐化的最好方法。把屍體泡進強酸溶液裏，很快就能化成白骨。不過如果用了強酸溶液，很難將死者的骨頭弄得這麼幹淨。說實話，這個案子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屍體實在太乾淨了。用強酸溶液，難免會在屍體表面留下被強酸腐蝕過的痕跡。我們雖然在白骨表面檢測到少量的酸性物質，但並不是強酸。”
“有酸性物質”中森警部問：“能檢測出是什麼酸嗎”
“這還需要時間。”法醫坦誠的說：“時間有些緊，而且我們那邊不止這一個案子，所以進一步檢測需要排隊。”
“有沒有可能死者是被兇手把衣服扒光以後，用刀將肉都剃掉，然後在把剃乾淨皮肉的骨頭穿進衣服裏”我提出自己的想法。
說到只剩一個骨架，這讓我想起了一個傳統的刑罰，凌遲。警方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屍體腐化上，但讓一具屍體變成白骨，除了腐化外，最快的方法應該就是剃掉皮肉，取出骨頭。
我還記得小時候看的九二年徐克拍的龍門客棧電影，裏面就有一個廚子可以很快的將人的皮肉從骨頭上剃下來。如果兇手也有那個廚子的本事，五個小時的時間，應該可以將人的骨頭分離吧。
當然這些都是我天馬行空的想法。
法醫對我並不熟悉，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中森警部。
中森警部介紹說：“這位是樓桑，我們請來協助破案的，最近我們和上級派來的特派員之間有些問題，你也知道這個案子有神奇的地方，所以請他來幫忙。”
“特派員。”法醫顯然知道警局時不時會有特派員來協助辦案的傳統，對我的身份沒有繼續追究下去，說：“你能想到這個很不錯，不過這裏有很多很難實現的地方。”
“這很難嗎”我問。
法醫說：“首先，想用五個小時的時間，將屍體的血肉全部剔除，只剩一具白骨，這種技術我不敢說世上沒有，但至少我從沒聽說過；其次，剔除血肉的時候，難免會有血跡留在案發現場，但現場很乾淨，乾淨的我都有些懷疑那裏是不是真的第一現場；最後，如果要用刀具剔除血肉，那骨頭上難免留下刀具的劃痕。那具骨頭上雖然有一些細小的痕跡，但並不是刀具留下的。”
果然專業的事情還是要專業的人來做，我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並不適合用來破案。
中森警部問：“你剛纔提到白骨表面有痕跡，那些劃痕有什麼線索嗎”
法醫搖了搖頭，說：“我們將痕跡和一些常見的痕跡進行對比，並沒有發現有吻合的。所以想要得出有用的線索，還需要進一步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