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開比了個大拇指：“真不愧是個怪胎。作爲殭屍，居然不怕犼。”
我凝目望着坑洞之中，道：“小傢伙說不定已經超過殭屍的階段了。不過那個殭屍好像也很特別，居然也不害怕。”
聽我這麼一說，三人都探頭向下看去。
那高大的殭屍面對着犼，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呲着呀，發出威脅的咆哮。身上的黑霧鎧甲也變得更加猙獰兇狠。手爪腳爪上也纏繞着黑氣，猶如二十隻利刃相似。
狄開不確定地道：“說不定是因爲那隻犼不夠正宗”
鐘不恤推測道：“多半是因爲那是人造的犼，也是和那蠱僵一樣，是催化出來的。二者只是程度不同，並不像自然生成的金毛犼對殭屍而言有着天生的壓迫感。”
蘇晚晴指着那犼道：“你們看，它的毛還沒有變成金色的呢”
我對於這三人心大到在這個節骨眼還看新鮮的態度表示十分無語。但對於他們善於觀察總結的學習態度表示肯定。
我道：“就是說，這隻雜毛犼會在今晚完成蛻變，成爲真正的犼”
鐘不恤點頭道：“有這個可能。”
狄開不以爲然“說不定只是因爲石毅的殭屍數量不夠了。而且用這種方法培養出的所謂的犼，事實上在以前有人做過。”他一邊翻手機一邊道：“它稱不上犼，異能界有人將這種催化出的東西稱爲獠。它與犼勉強算是系出同源，但最大的不同在於，犼身上所帶的，是天雷罡電，而獠身上帶的，是陰雷冥電，差了很多。另外，犼是不怕天雷的，而獠則正好相反，在它進一步進化之前，天雷就是它的剋星。”
獠那不是壯族的古稱麼這稱呼似乎有些違反了民族政策吧。不過某些傳說之中，“獠”已經演化成了一種兇惡的怪獸，久來有之，倒也不能說歧視兄弟民族。
我道：“那你還是要佈下雷陣陷阱，隨時備用。”
狄開點頭答應了，又道：“但是這玩意銅頭鐵額，如果天雷使用不到位，沒有把它劈死，那這傢伙就會魚躍龍門，真的成犼了。”
鐘不恤點頭道：“而且靠修煉形成的犼是有意識有思想的，但這東西白癡一樣，完全就是食人機器，絕對不能放過。”
蘇晚晴忽道：“等會再聊吧，要開始打了”
我們不能把頭伸到洞外去，便擠在洞口邊緣，迫不及待地等着欣賞這兩個怪物之間的對決開場。
那隻獠仰頭嘶吼了一聲，旱氣暴漲，氣息直衝到我們所在的通道里。差點就將我推出一個跟頭。我只覺得臉上像是被火烤了一樣，又燙又幹。照理說我應該退的遠些，但眼前的對決明顯會很精彩，我又豈能錯過呢
那高大殭屍也不甘示弱，瞪着一雙銅鈴般的眼珠子，張口露出獠牙，將長長的指甲
在石壁上撓出令人牙酸的刺耳聲響。
那隻獠也並不急於進攻，它繞着那蠱僵，開始圍着打轉。一副好整以暇的噁心樣子。
正當我們對這兩個怪物品頭論足的時候，他們的第一次衝撞已經開始了
我這才知道，爲什麼石毅會急急忙忙關上洞頂的機關當然，也有可能他只是單純的看膩了這種狂暴的、完全沒有技術含量的、只追求極限力量對撞的場面。
蠱僵與犼獠在相持中慢慢拉遠了距離，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長嘯。然後同時加速，在短短的一瞬間，雙方几乎化成了兩道殘影相向飈出，猶如兩輛貨車以每小時三百公里以上速度迎面相撞。
纏繞在兩隻怪物身周的黑氣與雷電，竟變得有形有質，如同鋼鐵一般堅硬。在兩者相撞的一瞬間，巨大的壓力和雷電，似乎引爆了中間被這兩股力量在極短的時間內擠壓的空氣，發出了整耳欲聾的轟天巨響。
灼熱的氣浪措不及防地將我們幾個看客吞噬。如果不是狄開和鐘不恤預先做出了一個防禦結界，我相信自己肯定會在一瞬間變成十成熟的烤人排。那倆怪物給我撒點孜然胡椒什麼的大概就可以現場改熟食食譜做喫播了。
但即便是有結界護體，我還是可以感受到身邊的空氣似乎在一瞬間被熾熱的氣浪蒸發得一乾二淨。在短短的十幾秒內，似乎完全沒有空氣能進入鼻腔，我們下意識地張大了嘴，卻連身體裏的水分空氣也彷彿要在一瞬間被抽離殆盡。
整個坑洞都被震得簌簌作響，天花板明顯也受到了巨大的衝擊，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碎石灰塵像瀑布一樣劈頭蓋臉的撲打下來。從石毅的應對看來，在之前的煉蠱過程中，這樣的情形沒少發生。
那隻行僵已經趴在地上，做出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姿勢。
我們幾個還算鎮定，那股熱浪一過，狄開第一句話是：“一定不能給它助跑加速的時間。”
鐘不恤的第一句話是：“用鬼霧封住它的陰雷，不然根本無法近身。”
蘇晚晴的第一句話是：“我的護膚水呢”說着便去翻她的小包。
狄開從包裏掏出一個小瓶扔給蘇晚晴“這是男女通用的，專門用來過崑崙火海的。”
我“”
煙塵慢慢沉澱消散，幽冥死氣燈的藍光映照下，兩個怪物的身影又變得清晰起來。
犼，在集韻中的解釋很簡單：“犼，獸名，似犬，食人。”
而在偃曝餘談中的描寫就比較詳細了：東海有獸名犼，形如兔，兩耳尖長，僅長尺餘。獅畏之，蓋吼溺着體即腐。體型雖小，亦能搏龍，勝後以其食之。
那麼犼到底是像兔子還是像狗呢
北京城華表柱上的“望君歸”我倒是見過，據說那就是犼。
但眼下這隻犼獠顯然和傳說中的
形象有些出入。
至少，它很大。
它更像一隻獅子。但卻鋪着一身金黑相間的長毛。耳長尾短，嘶吼如雷。
如果把叭兒狗放大到一個獅子的大小，再換上獅嘴兔耳豹子腿和山羊尾，那就差不多了。
藍光透過煙塵照在這個龐然巨獸的身上，朦朦朧朧的勾勒出那強壯猙獰的輪廓，卻又爲它鍍上了一層光暈，粗狂與柔和並存的畫面竟然相當唯美。
剛纔這一撞，它似乎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縱身上了一座石臺，居高臨下地睨視着那蠱僵，發出一陣低沉的吼聲。
那個蠱僵就沒那麼輕鬆了，玄鐵甲一般的黑氣被撞散了一小半，半個身子從黑氣中露了出來，七竅都開始流出墨綠色的殭屍血。一隻爪子的指甲斷了一半，看上去頗爲狼狽。
狄開抽了口氣，道：“那個犼獠的身體太硬了吧，殭屍爪都能被輕易廢掉。”
鐘不恤仔細看了兩眼，道：“那蠱僵被撞散的黑氣正在被這個犼獠吸收。”那犼獠頭頸附近盤旋着一股黑雲，正被它大口大口地吸進口鼻之中。
我道：“你們的意思是，這個能扛得住貨車撞擊的怪物，靠着衝撞，把蠱僵的黑氣鎧甲剝離，然後作爲養料吸收掉”
狄開道：“差不多，估計再撞幾次，等把黑氣吸收的差不多，它就該吞噬蠱僵了。”
我肝顫道：“那就是說，像剛纔那樣的衝撞還要再來幾次”
鐘不恤點頭道：“不錯，我們正好借這點時間想出個對付它的辦法。”
那蠱僵已經完全被我們視爲犼獠的營養快線了
蘇晚晴忽道：“你們不覺得這犼獠和蠱僵很像科學怪人裏的弗蘭肯嗎其實也怪可憐的。”
狄開撇嘴道：“據說夜梟乾的不少買賣都是見不得光的，怎麼還這麼多愁善感”
蘇晚晴冷冷地道：“狄家大少爺在國內養尊處優慣了，當然不會知道，這世上還有許多法外之地，還有無數的人在爲了一口飯殺妻賣子。有些事在有些地方沒那麼稀奇。但要沒了憐憫之心，那所謂的遵紀守法也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
兩人正要鬥嘴，那蠱僵和犼獠又一次撞在了一起。這次動靜更大，我們只得向洞內退了幾步，以免洞口的石壁坍塌把我們捲到坑洞裏去。
我制止了想要繼續爭論的兩人，道：“之所以國內不至於成爲你所說的法外之地，就是有人在做着你認爲沒有憐憫之心的事情這兩個怪物是可憐，但總不能因此枉縱。讓它們成爲某些人的殺人之刀。不然放到動物園去嗎”
我嘆了口氣，又道：“但製作它們的石毅，我是不會放過的。”
蘇晚晴苦笑道：“如果他用了普通人的話，你當然有理由對付他。但如果他只是盜取異能人士的屍體呢異能界會允許zf插手嗎”
我淡淡的道：“別把異能界說的跟在別的星球上一樣，有些事，總要有個說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