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用來幹嘛？不就是化了唄？
紙人也算是祭祀用品，不過現代已經很少有燒紙人祭祀的習俗了。
阿奇看我愣住，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脣，低聲道：“大小姐，有些地方、有些人，是把紙人當人的。”
“什麼意思，你說什麼繞口令呢？紙人當人？”我蹙眉問道。
阿奇點點頭：“對，就是把紙人看做尋常人，這年頭不準搞封建迷信那一套，更不可能生人陪葬了，於是就有些主家，求些男女紙人來當做陪伴，燒了化去……還有些邪門的，招魂到紙人身上，搞得生人混混沌沌，我就見過一次。”
這傢伙……做殯葬行業久了，神神叨叨的事情也見多了。
之前還被女鬼嚇得說關門大吉，可他只會做這個，何況這個還是暴利行業，而且競爭還小，他捨不得這條賺錢的門道。
“之前有個委託人啊，是個中年婦女，她老公死了，然後找我們公司做一條龍，專門提到要一個女紙人……”阿奇見我感興趣，忙討好似的和盤托出。
“您也知道，紙人這種東西一般都是成雙成對的，誰單獨要一個的？”
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那女的也不跟我多說，就說明了只要一個女的，然後什麼時候送到指定地點簽收……”
阿奇按照客戶委託，抱着個女紙人去了，送到一個高檔小區的指定樓層，他打電話那中年婦女，中年婦女說自己不在，請他放在指定的門牌號門邊，她馬上回來。
反正已經收了大筆的業務訂金，阿奇直接按照要求放下就走了。
之後正式走殯葬的流程，在送入火化之前，女主家在火盆裏化了那個女紙人。
阿奇當時站在一旁，女紙人焚燒的時候，他聽到燃燒的噼啪聲，看着紙人被火焰慢慢吞沒，看了半天，才發現這個紙人燒了很久！
“真的，遠比一般的紙人燒得久，我本來還沒發現，直到晃眼看到那中年婦女臉上被火光映射，一直露出莫名的笑。”阿奇搓了搓胳膊：“自己老公死了，她還露出這種怪笑，當時看得我後脖子發涼。”
“後來呢？”我哥也忍不住想要聽下去。
“後來……我等着結賬，本來其實不着急的，一般沒人拖欠殯葬公司的錢，會覺得被殯葬公司追債十分晦氣……但我等不了，我覺得這個中年婦女不正常，我有點擔心出問題。”
阿奇頓了頓道：“我看到這中年婦女先找一個穿黑道袍的老道士，給了他一個大信封，估計是做法的辛苦費……根據我多年做生意的眼光來看，那信封裏起碼是二十萬。”
“我聽到那女的說多謝大師，然後那大師說：恭喜夫人了卻心頭之患……”
“我感覺這兩人有什麼隱祕事情，看那女的被叫去確認簽字領骨灰，我私下追了過去找那個大師套近乎，說我是殯葬公司的，想問下大師做法什麼價位。”
“那個大師笑了笑說，普通超度隨意給，看主家條件，不挑；但若是有特殊要求，十萬起步。”
“我就問了一下什麼算特殊要求，大師笑了笑，指着剛纔火化那個方向，說道：逝者遺留之業障，老夫能送生魂隨葬。”
這話外行人聽起來可能很玄乎，但對我們來說，這跟殺人害命沒什麼區別啊？
生魂離體了，人都混沌了，何況還送走生魂？要不了多久就死了吧？
“冤孽纏身才會被亡者拖走，呵呵呵呵，老夫不過順勢而爲……那老道士就說了這麼一句，就甩袖走了。”阿奇說道。
我想了想道：“莫非那個紙人裏，被放入了某人的生魂？”
張姨不就是陰魂寄居在紙人裏，白天看起來與活人無異，夜晚就……
阿奇猛點頭道：“對，後來我私下請偵探去查了！那中年婦女和老公白手起家，賺了不少錢，那男的有錢了就養個小三，還生了個孩子，正在跟中年婦女協議離婚呢！”
“聽說那男的打算給三億的分手費給老婆，還沒商量好呢，這男的突然猝死……所以那中年婦女才這麼高興吧，財產一分錢都別想落到小三手上。”
“不過有孩子的話，可能會要求遺產繼承人支付撫養費什麼的……所以那中年婦女請了一個法師，就是那老道士，我估計讓我送女紙人去的地址，就是那個小三住的地方……老子都被當槍使了。”阿奇忿忿的說道。
“這老道士用邪法抽魂送入紙人，然後在男人火化之際焚燒，陰魂糾纏同入烈火……噫，想想就覺得有點雞皮疙瘩……去調查的私家偵探只說那小三好像精神異常了，有誰知道是被人下了這狠手呢？”
“而且啊，這中年婦女是一分錢都沒給小三和小三生的孩子，還報警趕了出去，不知道這小三帶着孩子怎麼樣了，估計被接回老家了吧……想想就慘。”
我聽着有些不忍，但這種事情，誰也不懂被辜負的人心裏有多痛。
孩子雖然無辜，卻因爲一個甘當小三的母親而帶上原罪，想必也不會有安穩平和的一生。
“……大小姐，你想什麼呢？”阿奇問道。
我哥打岔道：“別管她，肯定又心軟了，當媽的人心都軟……你跟我說說，你那個紙人是從哪裏弄來的？”
“啊？還需要從哪裏弄？”阿奇瞪大眼睛道：“我開黑白公司的，這種東西櫥櫃裏都有展示的好吧……當然現在買的人少了，我就去隔壁店鋪隨便買了個……轉手就賣了不少錢呢。”
“……你特麼的就是昧心錢賺多了，纔會遇到這種要命的事！”我哥罵了一句。
此時已經天色將晚，夕陽在山外映紅一片天空，在山陰這邊，黑得很快。
我們的車子行走在普通的道路上，兩旁是些農田，我哥想找個農家樂弄點兒東西喫，車速比較慢。
可就這麼慢的車速，還能出意外！
一輛電動車上面綁着不少東西，還開得飛快，自己沒把控住方向，“咚”的一下撞到我們車側前方，電動車上綁着的東西散落在車前蓋上，還撲到了擋風玻璃上。
這是一個用布包裹起來的“人形”物體……
我們面面相覷，這是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