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簡單的將西裝外套套上，還將露出袖口的休養服袖口捲起，舉手投足中依然保留着那份貴氣和自信。
“你別起來啊！”我忙伸手想扶着他。
林言歡突然朝我“倒”過來，我還以爲他要摔倒了，嚇得擡手想要抵住他的身體，自己也下意識的用肩膀去“架住”他。
誰知他突然硬生生的頓住自己的身體，頭在我的耳邊幾釐米，胸膛離我也保持着一個“禮貌”的弧度。
他虛虛擡起手，做了一個毫無接觸的“擁抱”。
“讓你費心了，我沒事。”林言歡淡淡的說道：“這一次的經歷我需要時間調整梳理，越低調越好，不要引起太多揣測和流言。”
“我、我知道，只要你好了就行……我這邊沒事的……”我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林言歡後退半步，與我稍微拉開距離，他失去血色的薄脣微微一勾，看向隔壁院子。
就這麼一會兒，那幽幽悽悽的“歌聲”在我耳畔消失了。
沉煙的魂靈也被江起雲指引，沒入了房間的門，程半仙逐漸收攏法陣，幽光漸漸散去。
我站在這邊臺階上，看到江起雲拿着鎮魂塔，施施然朝我走來。
“這小玩意兒就交給你保管了，不過不許隨便亂用，否則有損生滅之道，知道麼。”他將鎮魂塔輕輕遞給我。
“知道了知道了……多謝帝君大人……”我暗暗鬆了口氣，真怕江起雲毀了這個塔。
江起雲將我拉到身邊，他淡淡的看着氣虛蒼白的林言歡。
林言歡是看不見他的。
但此時，林言歡面色嚴肅，眸光如海，淡淡的整理好袖子，走下臺階與江起雲擦肩而過。
“……謝了。”他沉沉的說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謝我，還是謝江起雲。
江起雲輕笑一聲，不再去管林言歡，也不許我去管，他捏着我的肩膀，指了指程半仙道：“你答應給他準備的東西呢？”
哈？我看了一眼程半仙，嚇了一大跳！
我的天，這已經不是耗盡修爲法力後的虛弱了，他整個人好像被掏空了，變得又老又“癟”。
“我……我……對了！你要的東西我準備好了！”我忙跑到廊下，把跌落在地上的餐盒給撿起來，捧到程半仙面前：“呃……就是有點散了，恐怕豬血被我跌碎了……”
程半仙暗暗白了我一眼，啞着嗓子道：“……麻煩小娘娘準備一間——”
“準備好了、準備好了！轉過這道牆就有一間安靜的屋子，你在哪裏休息就行！我不會讓任何人靠近的。”
我知道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真實模樣，心裏早就盤算好讓他去那裏休息。
程半仙腳步虛浮，他的身後似乎有黑影迤邐蜿蜒，我嚥了一口唾沫，不敢問。
江起雲也不多說什麼，畢竟這些仙家祕法、或者“旁門左道”都是不能言說的祕密，知曉了你也不會、何不探究這麼多。
“慕小喬。”江起雲微微偏頭看着我：“了結了一樁心頭大事，是不是該老老實實的當你的小娘娘了？”
“……我平時也很老實啊。”
“哼，不用再心心念唸的想着別的男人了。”
“……”
帝君大人對我這段時間表現很不滿意啊，汗。
他數落了我幾句之後，突然勾脣笑了笑，我有些頭皮發麻：“你笑什麼？”
“……笑~~~因緣際會……千頭萬緒總會歸到一處……哼哼……”
嗯？因緣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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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起雲並不打算泄露天機，他似乎看破了一些關聯，但他不可能告訴任何人。
林言歡醒了，在圈子裏又引起一波暗暗的震動。
以前本來沈家就是一個“普通”的世家，在我接手後，因爲我與江起雲的關係，讓沈家與圈中其他同道有了一些“距離感”。
這就讓不少人表面上恭維合作、暗地裏卻很希望窺破沈家的祕密、甚至希望沈家倒臺、能從中分一杯羹。
家裏弟子出去行走，多多少少感受到不尋常的“待遇”，就連沈青蕊也難以習慣這種異樣的交際關係。
沈家總管給她安排委託的時候，她懶得接，還說是我不讓她惹事的，爲了避免惹事，她壓根兒就不想出去跟圈內人打交道。
種種疑慮憂思，在沉煙醒過來後，我才得以捋清了事情的脈絡。
沉煙，我們家一個不起眼的女弟子，年紀尚幼，資質優秀，從小是作爲驗看圓光術的童男女培養的。
但她性格比較內向又自卑，跟別人相處都是受欺負的，就連發現了危險，都不知道該找誰求救。
也就有了她自己跑去藏寶閣、想要阻止姨公進入的事情。
“家主大人，當時那間藏寶閣裏黑漆漆的一片，全是黑霧，裏面情況看不清，我聽到周老先生的痛苦呻.吟，以爲他被人挾持，正想呼救的時候，突然起了一陣腥風，吹得我睜不開眼睛……”
“然後我聽到槍聲嚇得呆住，就被人從後面撲倒，我、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磕破了嘴脣，有東西掉到我嘴裏了……”
沉煙一邊說一邊紅了眼圈：“他從背後壓住我，有什麼東西從我們身上飛快的‘刮過去’，他身上都被刮出血了……”
這個他，就是林言歡吧？
“那應該是個人頭蛇身的混沌魔物，我之前見過了，刮到你們的應該是它的鱗甲。”我低聲道。
“家主大人，救我那位林先生還好麼？”沉煙問道。
我點點頭：“比你好，你還不能下牀，他已經坐直升飛機走了，去處理公務了。”
沉煙小小的鬆了一口氣，悄聲道：“我總覺得，自己腦子裏有些景象，好像有關這位林先生……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他……”
“……你倆算是共患難一場吧，好在現在沒事了。”
“不、不是……我覺得好像做了一場夢，好長好長，裏面也有這位林先生……但我想不起來了……”沉煙握着小拳頭捶了捶自己的腦袋。
我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好好養身體，玄門之事，總是玄而又玄，說不定哪天你突然徹悟、想起來了呢？”
沉煙點點頭，抱着被子小聲說道：“那個……家主大人……還有一件事……”
“什麼？”
“我、我在藏寶閣裏被撲倒的時候……嘴磕到什麼東西了……然後、好像……那東西被我弄碎了……”沉煙囁囁的說道。
我皺了皺眉：“弄碎就弄碎了，藏寶閣裏的東西都清理了，重要的物品都沒丟失，其餘不太重要的弄壞了也無妨。”
除了下落不明的輪迴珠。
沉煙小臉刷白，捏着被子當着半邊臉，悄聲道：“那個……那個……好像被我弄碎的……就是、就是一顆……珠、珠子……”
“哈？！”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輪迴珠碎了？
那麼多斷壁殘垣，都被打掃了，那輪迴珠是不是都在碎成渣被掃走了？！
沉煙嚇哭了，忙說道：“當時我磕到東西，嘴也破了，感覺一嘴的血和砂石碎末，嗆了兩口和血吞了下去……您說找不到輪迴珠，可能是被我弄碎了……”
我愣愣的看着她。
這麼說，沉煙和林言歡的魂不知所蹤，是因爲……輪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