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老爸匆匆忙忙跑了，沒給我一個明確的信息。
我是該對人禮貌客氣，還是保持點距離？
我老爸都單身這麼些年了，如果真有看對眼的對象，我和我哥又不會阻攔，他幹嘛這麼灰溜溜的先逃了？
在我糾結的時候，陳老頭已經泡好茶、躲回櫃檯後面立着耳朵偷聽去了。
“……我姓嚴，可能你沒聽過我。”這位阿姨溫和的笑了笑，對我禮貌的點點頭。
“嗯……請問您找我爸做什麼？”我尷尬的笑了笑。
“他不在嗎？”嚴女士往我家櫃檯後面的後院望了望。
“他……剛好有事不在家，您要是有什麼麻煩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如果是來找老爸聊天敘舊的，那就不太湊巧了……”
嚴女士愣了愣，自曬的笑了笑：“唉，聊天敘舊？也不知道他還願不願意跟我敘舊……他現在還是一個人浪裏浪蕩麼？”
“……這個嘛，老爸他確實還是單身，不過談不上浪裏浪蕩，要幫忙看孫子呢，他挺顧家的。”我委婉的說道。
嚴女士看了看我懷裏的蘭兮，眼中那種羨慕蓋都蓋不住：“哎呀，這麼可愛的小寶寶……真是太漂亮了……我真羨慕他，這麼年輕就有三代同堂……”
“我家是五代同堂，我太爺爺還在呢。”我提醒了一下，讓她別再尬聊。
“呃，對不起……我好多年沒見他了，也是最近纔想起來找他，不太清楚他現在的情況。”嚴女士尷尬的道歉。
“沒事，您要有什麼事就直說，我家裏的事，現在基本都是我和我哥在管。”我咧咧嘴，露出一個營業笑容。
這麼幾年了，我還是不擅長談生意，不懂如何圓滑的交鋒。
嚴女士猶豫了一會兒，低聲道：“那我、我先把事情跟你說，你爸爸回來後，你再轉告他吧。”
原來嚴女士與我老爸是舊識，是我老爸年少時、老師的女兒！這麼算起來，還是青梅竹馬？
不過後來兩人走得路完全不一樣，老爸是長子長孫，自然要繼承家業，跟這些同學們生活的世界是不一樣的。
讀書的時候就神神叨叨、與衆不同，自然會吸引豆蔻年華的女同學注意，不過我爸這種性格，大概完全接收不到女同學的秋波。
“那時候他在學校太引人注目了，有時候下課了，有一輛大車子來接他，全校同學都以爲他是什麼大領導的孩子。”嚴女士抿着嘴笑道。
我尷尬的笑了笑，大車子？恐怕是老家後院報廢那輛桑塔納吧？
別說，這車當年還真是身份的象徵，大馬路上空蕩蕩，能有一輛普桑，那真是家底雄厚啊。
“可是他不怎麼跟同學交流，除了幾個玩得好的男同學，基本都不跟外人說話的，尤其是女生。”嚴女士回憶起過去，眼中露出一絲嬌羞的神態。
她這年紀四十大幾，正是風韻正濃的時候。
如果是被歲月蹉跎的女性，大概雙目都已經失去了神采，但她眼中依然還有一彎水波，看得出是個沒有太多欲唸的人。
心清則目明。
“越是這樣的男生，約吸引女生的注意，你知道的吧？”她笑着說。
“那時候剛開始高考擴招嘛，上大學成了一種時髦，但他對讀書一點興趣都沒有，同學們之間有傳言說他高中畢業就要出國留學，可羨慕死人了。”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死人兩個字可不能亂說。
不過圈外人平時拉家常，不太注意這些話，我也懶得提醒。
“我是真的不知道，原來他一直在這個城市，生活得這麼近，居然這麼多年沒音訊……唉，我們上大學後的同學聚會他也沒來，我就聽說他早早就結婚了……我們都以爲他很高冷呢……”嚴女士有些惋惜。
大概後悔當年害羞，沒追我爸吧？
“這個……長輩年輕時候的事情，我沒怎麼聽說過……不過我爸他不近女色是真的——除了我媽，他幾乎沒跟任何女人有過交往，普通的交往都很少。”我偏頭想了想，確實很少。
就連抱着于歸幽南、蘭兮去遛彎，都很少跟老太太們閒聊。
“要不是我家這事，我也不會想起來找他……我一直不知道他懂這些……”嚴女士微微嘆了口氣。
“您又是怎麼打聽到我家在這裏的呀？這麼多年沒聯繫了。”我試探着問。
嚴女士嘆了口氣：“我爸爸前段時間去世了，在葬禮上來了一些以前的學生，剛好我也遇到了幾個同學，其中一個男同學啊在侯家的集團做事情，也算是高層管理了，現在他們單位效益也不好，據說前幾年侯家當家的老爺子中風還是怎麼，就不大好了……”
“他陪我守靈的時候閒聊，就說起了侯家的事情，他提到了慕家，還說這個慕家會不會就是我們老同學慕成濤家，畢竟這個姓氏少見……”
“過後他去查了查，就從侯家少公子那裏問到了你家的情況，說你家幫了大忙……”
“我這才知道，原來成濤家裏是做這個的，早知道就來求他幫忙看看了！”
我心裏暗暗吐槽——侯家少公子，還能有誰？
肯定是那個整天開着跑車到處大嘴巴的侯少文！
侯家現在山河日下、生意難做，好幾個項目都被林言歡低價接了過去，正在掙扎着翻身。
“誒……小喬，你爸爸真的會處理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嗎？”嚴女士殷切的看着我。
“唔……這算是家學吧，不過您家裏是有什麼問題？先說說看，如果不太嚴重的，我去幫您看看就好。”
如果只是來找我爸處理事情的，那沒多少瓜可以挖掘。
“你？你行嗎？”嚴女士驚訝的看着我。
我還沒開口，陳老頭在櫃檯後面嚷嚷道：“一看您就是初次上門，您還不知道吧？咱家生意上的事情，是少東家說了算，咱家處理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都是大小姐出馬的，多少人三顧茅廬都請不到我家大小姐。”
……你就吹吧，這門口羅雀的清淡生意，還有誰三顧茅廬呢。
嚴女士將信將疑的看着我，猶豫的說道：“我……我懷疑，我爸他沒、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