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看我一頭霧水，擡手比劃道：“都是這片兒的黑話切口，看場子的黑社會就用這些對口風的。”
原來丟餌，就是指放高利貸，專門聯手坑一些急於翻本的賭鬼，然後引誘他們借貸。
吞金就是黑典當，而且不收一般的東西，就收金飾，不僅短兩、還低價，說是可以不要利息的贖回去，其實爛賭鬼們根本沒法翻本回來。
打穀子就比較新了，簡單的來說是暴力催收，其實是各種方法把欠債的人逼上絕路後、又提供很多虛假資料幫他們從各種小額貸款公司貸款來還錢。
反打穀子更搞笑了，相當於收錢幫助欠債人“反暴力催收”，其實都是同一撥人！
最終的結果就是，一旦跳入這個坑，借了高利貸，爲了還錢，就把家裏之前的金飾都當了。
還得起的錢，就不叫高利貸了，然後放貸人就暴力催收、再僞造各種資料、引誘賭徒向網上的小額貸款公司借貸。
一家借點、一家借點，一個落入圈套的賭徒少說也能套出幾十萬。
用這筆錢去填高利貸、然後又陷入每個月的網上催收中，這時候高利貸的人又會引用繼續借貸。
通過正常的途徑是沒法還清這些循環往復的債務的，賭徒只能寄希望於一朝翻本。
賭近盜、奸近殺，努力工作是還不上這種可怕的債務，傾家蕩產、拖累妻兒父母的太多了，往往一個賭鬼身後就是全家人的苦難。
“嘿，要是有良心，就不會開賭場了。”大寶咂咂嘴道：“你看路口那小賣鋪前面坐着的人，都是望風的。”
“你怎麼知道？”我好氣的問。
“我裝作開黑車的，姓嚴的賭鬼上了我的車，一路上我跟他套近乎、聊了聊，給了他兩包好煙，讓他帶我來發財……他不是個好東西，想讓我來當肥羊！就帶我去了賭場，他是這裏的老客戶了。”大寶說道。
“你進過賭場了？”
“啊，進了啊！還輸光了卡里的幾千塊錢，不然他們怎麼會讓我在這裏蹲着抽菸呢……已經把我當肥羊了。”大寶笑道。
“大寶……你、你卡里就幾千塊？”我嘴角抽了抽。
幾千塊錢當什麼肥羊啊，塞牙縫都不夠吧。
而且大寶和陳老頭跟着我家這幾年，我和我哥都拿他們當自己人，有好處從沒落下過他們，怎麼卡里才這麼點錢？
大寶嘿嘿笑道：“這不……錢都在老婆那裏麼……嘿嘿……”
“再說了，我就說自己沒錢，讓自己的東家來幫我翻本！他們纔會放我在這裏等的，不然早趕我走了。”
大寶也是個人精，能當活人陰差的，這口才和演技肯定過關，騙人騙鬼都行。
“小娘娘，帝君大人，咱們先屈尊進去看看吧？”大寶問道。
我看了看江起雲，他微微點頭道：“嗜賭之人與亡命之人太多戾氣，久留無益，快去安排。”
大寶忙點頭，走到小賣部門口與那幾個漢子低聲說了幾句，指了指我。
那幾個漢子看到我就雙眼放光——肥羊上門了。
“這一看就是富二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一個漢子低聲說道。
胡說，在家的時候都是我煮飯。
我心裏暗自嘀咕，但還是微微昂首挺胸，儘量做出一副高傲又不諳世事的模樣。
有兩個男子帶着我們進入小巷，這種地方藏污納垢——並非我對貧窮的人有偏見，而是這種氣場真的不適宜生活。
這地方我都皺眉頭，江起雲更是不喜歡，不過他仙家尊神境界超然，外事外物都看得比較淡，只是提醒我儘快離開。
“我也想離開啊，不過怎麼才能找到姓嚴的？”我悄聲詢問道。
大寶嘴皮子不動，低聲哼哼道：“……您要是捨得，就趕緊輸錢，他們認爲您是肥羊，就會把您帶到VIP才能去的地方……”
輸錢？
那還不容易！
我對各種紙牌賭術一竅不通，讓我贏錢恐怕比登天還難，輸錢那還不簡單，瞎蒙不就得了！
越是讓人上癮的賭博越是簡單，我被帶到一間地下室，這裏面的環境比地面上好，因爲通風不暢，還禁止吸菸。
“……怕是不小心走了水，引起大命案吧。”江起雲鄙夷的看了一眼這裏的環境：“沒想到如今年月，嗜賭之人居然更多了。”
“那當然啊，生活好了、資訊發達了，想要一.夜暴富的人更多了。”
帶領我們的兩個男子聽到我說的話，扭頭對我壞笑道：“一.夜暴富就喫穿不愁了，這輩子躺着過日子，有啥不好？小姑娘，咱們這裏正規經營、服務完善，不問名字不問來歷，你放心玩就是了。”
去你的正規經營……我撇撇嘴，被帶到一個小單間。
小單間裏一張長桌，七八個男人圍着搖骰子。
“小姑娘，這個最簡單！押大小，押中了還出順子返一倍、出豹子返兩倍！簡單明瞭，熱熱身！”
這倆馬仔擠眉弄眼、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什麼叫順子豹子？”我認真的問道。
屋裏的人聞言都扭頭看我，渾濁的眼神中都在露出了“笑意”。
囧，我的到來讓他們很高興啊？
“大妹子，連着的數叫順子、同樣的數叫豹子。”一個賭徒伸手想來拍拍我的肩膀。
我嚇得一抖，別碰我，我怕江起雲把他給弄飛出去！
大寶驗明手快擡手擋住，護在我身前道：“說話就說話，別嚇着我家大小姐！大小姐難得出來玩一次，你們這些糙漢一邊兒去。”
賭徒們臉上的笑意更明亮了。
搖骰子的男人對我笑道：“第一次來不要怕，我們這裏絕對不會坑錢的，快下注吧，來一把熱熱手。”
“我……沒有帶多少現金。”我看桌上幾百幾千的票子分做兩堆。
“沒關係！這裏有二維碼，微信支付寶都行！”馬仔指着貼在桌上的紙條。
真無語……但是爲了讓他們覺得我是肥羊，我從褲兜裏掏出手機掃了一下，故意問道：“多錢一手？一萬行嗎？”
屋裏的人都驚了，莊家的笑得很微妙：“多少不拘，大家玩玩而已嗎！來來來……”
我付了一萬，莊家的眼皮跳了跳，沒逃過我的眼睛。
“小吧。”我故作猶豫。
這莊家搖骰子搖得好像跳大神，手舞足蹈裝神弄鬼大半天，還喊着趕緊加註、多押多得！
乓的一聲，他把盅子扣在桌上。
我本來就沒打算贏錢，誰知道一打開，裏面三個一，小、小豹子？
江起雲看我愣住的樣子，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