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石洞裏沒有人，只有一個影子映照。
我看到一個半透明的人形虛虛浮在石壁前，附着在支撐石洞的木柱上，糾纏出模糊的形狀，看起來像一個人在舒展四肢。
劉菲菲緊跟着我進來，生怕錯過了什麼驚悚鏡頭，但是她舉着一個錄像，這讓我很心煩。
我不想曝光、也不想讓別人看到幽南。
“這裏不是重點，重點在下面的入口，你不如先去醞釀一下氣氛？”我示意劉菲菲。
劉菲菲要的是驚悚恐怖的感覺，我一個帶着小孩的人，有點破壞這種氣氛，她掃視了一圈石洞，只看到洞壁上有人影，但沒發現那半透明糾纏在木樁上的東西。
“哼，支開我們，還不知道你想幹嘛……胖子，走。”劉菲菲踢了踢張胖子的小腿，張胖子立刻狗腿的舉着手機跟着她走。
我看着那團半透明的東西逐漸成型，心裏暗暗覺得有些眼熟。
我在哪裏看到過？
這東西看起來有些陌生，不像是圈內同道們的術法。
可我年輕見識淺薄，或許還有很多沒見過的奇門異術隱藏在世上。
“……你就是那個莫離？既然有委託交給慕家，爲什麼裝神弄鬼不願意露面？”我對着那團半透明的東西，低聲問道。
“我……要等的是慕家人……”那聲音低沉清幽，沒有想象中的恐怖。
“我就是慕家人。”我皺眉道：“你是鄭道長的傳人？找慕家人來做什麼委託？”
“……這裏地下，有一間密閉的所在，鄭道長的陰魂困在裏面，但我力量不夠，無法將他拉出來……他愛的人不見了，我只能找到他恨的人，來讓他掙脫地縛……”
地縛？
這說法讓我微微皺眉。
地縛其實就是一種執念，陰魂生前的執念畫地爲牢，讓自己就算死了也走不出去。
可我們圈內並不會用這個說法來表示呀。
“你想讓慕家人來超度他？”我問道。
“呵……如果慕家人有這個本事，那就超度他吧，如果慕家人沒這個本事，那有什麼後果……我也不知道……”半透明的人形壓低聲音說道。
這聲音，我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過。
總覺得有點兒印象，但也想不起來。
“……莫離，是假名吧？”我直截了當的問道。
對方沉默不語。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我隱約感覺到，你跟很多事情有關。”我將幽南放在腿邊，他緊緊抱着我的小腿。
我抽出一張沈家密符，夾在指間，擡手起訣。
妖魔邪祟，或爲天地精怪、或爲人心善惡。
但都懼怕五雷大法。
我剛起手，那半透明的蠕動的東西突然就要逃走，一陣陰風帶着煞氣從我背後襲來。
雷法之所以爲妖魔邪祟、陰魂怨戾所懼，就因爲明知道雷法的厲害、卻無能爲力反抗。
在天雷之下，只能選擇硬抗渡劫、或者拼命逃遁。
經歷多了，我用雷法的時候很少猶豫、出手也快了許多，陰風沒能刮到我，就已經被一道破空而來的妖雷震散，那半透明的東西突然萎縮、變小，然後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咦……”幽南彷彿看到了玩具，他抽出小手帕，去把地上那東西撿起來。
可幽南已經撿起來了，我看着沒什麼奇怪的動靜，略略安了安心。
“孃親，這好像是……皮……”幽南小小的眉頭皺起來。
我打開小手電，在冷光下，一小節清晰可見的幹皮躺在幽南的手帕上。
這皮已經幹得變成半透明的模樣，上面有紋路，整體泛白。
“這是……蛇蛻？”我覺得這像是一截蛇褪下的皮，而且還是罕見的白蛇。
“孃親，剛纔那一對男女……也是被邀請來的？”幽南有些疑惑：“那兩人不像是有道行的模樣，該不會是餌料吧？”
我回想一下委託信息上提到的地下手術室，皺眉道：“幽南你說得對……這裏沒有人煙，想要幾個活人來做餌料都不容易，只有這種聞到一點風聲、要錢不要命的人才會被吸引過來。”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這劉菲菲和張胖子，爲什麼來得比我還快一些？
他們不是有名的法師，在圈子裏要找他們、或許比找有名的法師還難，怎麼他們就像見血的蒼蠅，飛得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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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荒郊野嶺，所謂的地下手術室，其實就是以前的黑診所。
採石場地處偏遠，周圍沒有人煙，在建國後、社會剛開始安定下來，卻百廢待興、喫不飽穿不暖，生存艱難。
這採石場是以前侵略者留下來的礦藏，礦挖得差不多了，只能採石。
那個年代或許也有很多人在這裏靠勞力混一口飯喫，大部分都是男子勞動力。
男人也不容易，一個人還好，如果拖家帶口奔生活，在那個積貧積弱的年代很艱辛。
於是這裏地下遺留的侵略者的醫務室，就成了一處“診所”。
平時礦上有什麼磕磕碰碰、大傷小傷、甚至傷筋斷骨，都在這裏做處理。
也沒錢上醫院，那個年代醫療水平也底下，人不死就謝天謝地。
幾十年後，開始了改革開放，機會越來越多，採石場開始沒落，人也少了許多，但是又出現了一個問題。
國家開始管制生孩子的問題，這裏逐漸就成了一處流下鮮血的地下診所。
後來隨着社會的進步和發展，周圍徹底沒了人煙，這裏也就完全荒蕪了下來。
因爲這裏的風水不好，血氣怨氣積累百年，生靈都不願意靠近，就連樹木也不能生長旺盛。
我爸那位死對頭、原先沈家的高輩弟子鄭道長，被沈家逐出山門後，不知怎麼就流落到此地。
這裏荒無人煙，倒是一處隱居的好地方，那鄭道長就用了假名，在這裏當了最後幾年的“遊醫”。
玄門之家都略通醫術和養生之術，鄭道長在這裏隱居直到離世。
不知道爲何會有一位傳人……難不成他在這裏還收徒弟了？
更奇怪的是，他這個傳人，不僅不露面，還會一些奇奇怪怪的術。
鄭道長是沈家的弟子，他的傳人會沈家的處事方法我還能理解，這白蛇皮是什麼門路？
“孃親，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外面……”幽南小聲的話語，將我的神思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