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楚凌熙也是一個字也沒有。
回到家裏,皇甫澈安頓好楚凌熙,輕輕地給她蓋好了被子,“熙熙,你好好睡一覺,你爸爸的事情已然這樣,活着的人還要好好活着,對不對?”
楚凌熙仍舊是不開口。
“別忘了,你還有我,我們以後好好生活,睡吧。”皇甫澈在楚凌熙的額頭上刻上一個吻。
是夜,萬籟俱寂。
楚凌熙睜開眼睛,眼睛裏的寒意能讓人脊背發涼,她從枕頭底下拿出來了一把匕首。
皇甫澈就睡在她的身邊,她拿着匕首下了牀,走到了皇甫澈這一邊。
她的思緒是複雜的。
一邊是和自己相依爲命的爸爸,一邊是她深愛的男人。
想起自己和爸爸的點點滴滴,她終於還是舉起了手裏的匕首,可是匕首高高舉起,在快要到達皇甫澈胸口的時候,卻突然停住了。
她下不去手。
楚凌熙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她沒用!
她竟然沒有勇氣給自己的爸爸報仇!
她還愛着這個男人嗎?爲什麼下不去手!
楚凌熙一遍一遍問着自己。
再一次,她終於舉起了匕首,可是這一次卻仍舊沒有下手。
她想起了皇甫澈對她的好,是這個男人給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溫暖,他疼她,愛她,寵她,讓她覺得不再孤單。
當她第三次舉起匕首的時候,皇甫澈睜開了眼睛。
“爲什麼不動手?”
楚凌熙手中的匕首落了地。
皇甫澈坐了起來,他就知道楚凌熙一定會想辦法殺他的,從她在葬禮上的表現,他就知道她一定是在養精蓄銳,是在籌劃着什麼。
果然,他猜對了。
“你知道我要殺你?”
皇甫澈回來之後,聽張嫂說有一個姓慕的女人來找楚凌熙,加上上次的視頻事件,皇甫澈就知道了慕心慈肯定是又挑撥離間了。
不過他知道楚凌熙心情不好,如果她傷害了他,她心裏能好過一點的話,他寧願被她傷着。
楚凌熙的眼淚不斷滾落下來,她癱倒在地,像是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皇甫澈,你就看在我什麼都聽你的份上,就讓我看他一眼,讓我看他一眼也好,爲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楚凌熙終於把這幾天積攢的眼淚釋放出來了。
她仰天大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那是她的爸爸啊,她最愛的爸爸,她是爸爸一手帶大的,爸爸帶她上山摘果子,爸爸帶她下水撈魚,爸爸教會她寫字。
爸爸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
她之所以能在慕家屈辱的活着,就是爲了她的爸爸,爲了有一天能和爸爸重逢,爲了繼續和爸爸相依爲命。
可是這一切都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皇甫澈下了牀將楚凌熙抱在了懷裏,他知道失去親人的滋味,可以感同身受。
楚凌熙哭了好久終於不哭了,“你就那麼狠心,一定要置他於死地嗎?”
“你還在騙我!”楚凌熙錯愕地看着皇甫澈,“我都聽獄警說過了,我爸爸的減刑申請都下來了,他還有一半的刑期就可以出獄了,你告訴我,他爲什麼要自殺?我瞭解我爸爸,他不會丟下我的!”
楚凌熙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他被抓走的時候還在告訴我,讓我等着他!他絕不可能自殺!”
皇甫澈萬般無奈,可是這是事實。
楚欽見了他最後一面,兩個人聊了許多,楚欽不讓皇甫澈說自己是爲了楚凌熙才自殺的,他了解自己的女兒,她一定會內疚的下半生都沒辦法好好生活。
皇甫澈答應了她。
“可是他的確自殺了,監獄裏的生活太難熬了。熙熙,你知道嗎?你爸爸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個職業殺手,殺過許多人。”
“你騙人!”楚凌熙絕不相信。
她的爸爸是一個好人,是一個善良的好人。
“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但這就是事實,他還寫了遺書,這是獄警交給我的。”
皇甫澈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封信,“我本來是打算等你狀態好一點兒的時候再給你的。”
楚凌熙迫不及待地把那封信拿了過來,展開信封,裏面的確是爸爸的字跡。
“親愛的熙熙,對不起,爸爸真的熬不下去了,監獄裏的生活太過於枯燥無味,我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我的寶貝女兒,其實爸爸沒有你想的那麼好,爸爸是一個罪人,一個職業殺手,你一定覺得爸爸是個英雄吧,可惜爸爸讓你失望了……”
這封信很長很長,長到楚凌熙讀了好久好久。
最後還有一句,“熙熙,忘掉爸爸,去尋找你的親生父親,爸爸騙了你,你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早在很久之前爸爸就失去了生育能力,熙熙,爸爸仍舊愛你。”
楚凌熙卻把這封信撕得粉碎,她把碎片丟在了地上。
“皇甫澈,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模仿我爸爸的筆跡,你說!”
對於信裏說的一切,楚凌熙一個字都不相信。
爸爸怎麼可能是殺手?爸爸怎麼可能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這不可能!
這一切都是皇甫澈編造的謊言!
謊言!
皇甫澈沒有想到楚凌熙竟是如此的固執,“這封信的確是你爸爸寫的,他在信裏說的也全部都是真的,熙熙,你和你爸爸生活那麼久,你應該看得出他的字跡。”
“假的,都是假的!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皇甫澈,我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麼無恥!竟然連這種卑鄙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楚凌熙狠狠地瞪着皇甫澈。
她的胸腔裏感覺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扎着她的心,她好疼!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爲什麼不相信我?熙熙,事實上我提前就調查出來了,只是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沒有說。”
“你閉嘴!”楚凌熙撿起地上的匕首一下子刺進了皇甫澈的胸口!
楚凌熙慌忙地丟掉了匕首,她也被自己嚇到了!
她竟然真的把匕首插進了皇甫澈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