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諜涯無痕 >第六百二十二章?識降不識哄
    “林老闆,你跟犬養顧問是什麼關係?”小日山直登問道。

    仍沒讓座,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只不過有了稱呼。

    林創真想拂袖而去,可他不能。

    “小日太君,你聽說過好壽保健品嗎?”林創問道。

    “聽說過,三受不了嘛。”小日山直登回道。

    “犬養先生曾經向我索要好壽的生產配方,我沒給,但我給了他海外銷售權,同時在日租界開辦第二分廠,爲他的政治訴求添點不大不小的籌碼。如果我要說跟他是朋友關係,好像有點往自己臉上貼金,但如果說我們是互相利用關係,似乎還不足以說明我們之間的親密。所以,太君要問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我還真不好說。”林創平靜地說道。

    “哦?”一聽這話,小日山直登想要站起來,但覺得那樣太顯得自己前倨後恭的,有失身份,所以欠了欠屁股又坐下了。

    林創的話不多,但小日山直登略一沉思就明白了,林明是借犬養健的勢賺錢,而犬養健則是爲了個人和帝國利益,有意扶植林明。

    他常年在滿鐵工作,經常跟商人打交道,對於銷售權這個概念並不陌生。

    海外銷售權,就意味着好壽保健品在中國以外的市場全部交給了犬養健去經營,這裏面水多深,牽涉面有多廣,利益有多大,小日山直登用腳想,也能想個八九不離十。

    “林老闆,請坐。”

    小日山直登臉上有了笑模樣,伸手讓座。

    林創微微一笑,道:“不不不,太君面前,哪有我的座?”

    小日山直登身子往前一探,又問了一個問題:“林老闆,你的保健品只在上海銷售嗎?”

    “不不不,好壽保健品是富人用的,掙的就是富人的錢,只在上海賣,能賺多少錢?南京、北平、天津、瀋陽等大城市的富人可不少。”林創答道。

    “那,你是怎麼運到這些地方去的?要知道,現在可是戰時。”小日山直登問道。

    “通過水路運出去的。反正只要是好壽的貨船,無論是海運還是河運,都暢通無阻,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起不愉快的事件。”林創平靜地答道。

    “啊?”

    一聽這話,小日山直登傻眼了。

    林明這話就等於告訴他,他林明不但有犬養健這一個靠山,日軍中的高層肯定也參與進來了。

    要知道,好壽要運往這些地方,牽涉到多少軍方勢力?如果沒有日軍高級將領許可,貨船能暢通無阻?

    不用問,林明所說的紙品廠,肯定也有這些勢力參與其中啊。

    想到這些,小日山直登後悔死了。

    他應該在林明進門之初就問這些,而不是現在才問。

    自己剛纔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而且還罵了他,自己這不是找死嗎?

    得罪林明不要緊,若是因此斷了犬養健和軍中高層的財路,自己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都是個疑問。

    “林桑,請坐,請坐。”

    小日山直登再也不敢拿大了,慌忙站起來,滿臉堆笑,熱情地讓座。

    從剛纔的不可一世,一下子轉到現在的熱情似火,林創都替他感到難受。

    林創很想忍下來,然後找機會告一狀,讓犬養健收拾這個傻逼。但冷靜一想,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都用得着這個傻逼,小不忍則亂大謀,還是現在就把氣出了,也省得留着氣過夜。

    對身體不好。

    打了主意,林創再也不忍了,冷冷地說道:“不不不,太君面前,哪有我這個支那豬的座位?”

    “林桑,請原諒我的失禮,對不住啦!我收回剛纔的話。”小日山直登還真沒敢發作,而是鞠了九十度一個大躬,謙卑地說道。

    小日山直登軟了,林創趁勢就硬了。

    你硬他就軟,你軟他就硬,軟軟硬硬之間,誰也說不清。

    “小日,你剛纔叫我支那豬,說實在的,我非常生氣。作爲中國人,我當然明白,國家沒有尊嚴,個人就沒有尊嚴。可是,你作爲日本上流人物,應該懂得什麼叫‘*****’,如何才能做到‘*****’,單憑武力征服,或者居高臨下的蔑視,你們是做不到的。在這一點上,我跟犬養先生是有共識的。可惜,你太沒有政治頭腦了。”林創撇了撇嘴角,用教訓的口吻說道。

    易蓮花聽林創叫“小日”,差點笑出聲來。

    心說:“我家先生真是個不喫氣的,你不叫太君了,好歹稱他個‘君’或‘先生’啊,最不濟也該帶上個職務,直接叫人家小日,這報復心也太強了吧?”

    想到那個字,易蓮花突地臉紅了,心道:“先生真壞!就知道幹那事。”

    小日山直登真沒想到姓林的竟敢教訓他,心裏很彆扭,很想發作。

    不過細品他話中之意,似乎自己若不讓他高興,他有能力讓自己這個站長和將來的鐵路局局長幹不成,莫非他真有這麼大的能力?

    一遲疑間,卻聽林創又道:“我在建設好壽分廠的同時,還在建一座中日文化交流中心,這個中心建好之後,將由犬養先生執掌。小日,你難道還不明白這其中的政治含義嗎?”

    小日山直登又是一愣:“啊?我特麼真混,爲什麼不事先了解了解林明的身份啊,要知道他犬養顧問有這麼深的關係,哪敢那麼對他啊。”

    “林桑,你們中國有句古話,宰相肚子裏能撐船,希望你不要跟我一般見識。”小日山直登徹底沒了脾氣,躬下的身子再也沒有直起來。

    看到不可一世的日本人在自己面前謙卑地像條狗,林創得意了——儘管他知道這種快意只是暫時的,就像打了麻藥一樣,麻醉過後,還是會疼。

    但快意一時是一時,好過一直受小日本的氣。

    “行了,我這人不愛記仇,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咱們都往前看。我希望咱們將來能成爲朋友,而不是相反。”林創擺了擺手,說道。

    “謝謝林桑的寬恕。”小日山直登又鞠了一躬,直起身,親自給林創搬了把椅子,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土:“林桑,請坐!”

    媽的,識降不識哄,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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