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岡洋右四下看了看,除了頂上的一盞電燈之外,別無他物,而且看不到門窗。
“好吧,大村君會原諒我的,保命要緊。”松岡洋右道。
“你說說大村卓一的情況吧。”林創道。
“大村卓一是北海道同鄉,四十一歲,也是窮鬼一個,到現在也沒娶上老婆。他當過廚師,不知怎麼就巴結上了小日山直登,當上了餐車長。”松岡洋右道。
“那,他有什麼愛好?”林創問道。
“最大的愛好就是好酒好色。澀谷君,不瞞你說,西九條沙羅名義上是我的老婆,其實就是我從永樂亭弄出來專門伺候他的。”松岡洋右道。
“專門伺候他?不對吧,你們二人共用纔對吧?”林創頗有些惡趣味地問道。
“對。反正她是妓女,多一個少一個也無所謂。”松岡洋右答道。
“大村卓一併不知道你老婆是妓女,對吧?”林創問道。
“當然。大村卓一以爲玩的是我老婆,所以他跟吃了蜜一樣。要是他知道玩的是妓女,會跟我翻臉的。”松岡洋右答道。
“你可真夠無恥的。”林創輕蔑地說道。
“這個世道就是無恥的,誰也別說誰。”松岡洋右不以爲然地說道。
“他多長時間去你家一次?”林創問道。
“沒準。只要在上海,幾乎每天晚上他都去我家。”松岡洋右說道。
“那,昨天晚上呢?”林創問道。
“這個賤貨身子不乾淨,所以他沒有來。”松岡洋右答道。
“她身上什麼時候乾淨?”林創問道。
“幹什麼?澀谷君,你不會也想玩她吧?那你還得再等兩天。”松岡洋右答道。
林創聞言差點氣笑了:“尼瑪也太敢想了吧?老子守着這麼多美女不玩,會玩她?”
“胡說八道!那小妞一個人我都對付不了,哪有精力想別的女人?再說了,朋友妻不可欺,我可幹不出強佔朋友老婆這樣的事來。”林創正色道。
松岡洋右看了一眼易蓮花,見她臉上一點反應沒有,豎起大拇指對林創說道:“澀谷君,你有本事,所以你不愁沒女人。我不行,又窮又沒本事,只能娶個賤貨當老婆,還是共用的。唉,爲什麼人跟人差距這麼大呢?有的人撐死,有的人餓死。”
車庫裏又悶又熱,蚊蟲又多,專門叮人裸露在外的皮膚。
林創等人還好些,松岡洋右渾身只穿一條褲衩,蚊子叮上去奇癢無比,他很想揮手驅趕,再撓撓,可惜,雙手雙腳被縛,動彈不得。
所以只能忍着。
這時候他才明白,自由是多麼可貴啊。
林創站起來,對易蓮花說道:“把九條弄走,讓羊油自個在這裏呆會兒。大牙,讓羊油出點血,讓蚊子吸起來方便。”
“是。”易蓮花應了一聲,讓劉二猛合着被單子抱起九條往外就走。
“好嘞。”李洪林興趣來了,拔出匕首走向松岡洋右。
“澀谷君,這,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要救我嗎?”
澀谷川不是說他只是這夥人的軍師嗎?怎麼看着像頭兒?
“羊油君,求人得有個求人的樣子。你這麼硬氣,那我也是愛莫能助。”林創說完,扭頭就走。
“哎,你不別走,你別走!啊!……”
松岡洋右大急,高聲喊叫。
喊了沒兩聲,聲音就變了。
變得異常悽慘!
……
易蓮花把西九條沙羅弄到辦公樓上一個閒置的房間裏,給她換上一身衣服。
林創走進來。
見表表神情木訥,一言不發。
看上去有些發呆。
或許已經習慣了屈辱和痛苦,或許死亡和危險對於她來說,不是恐懼,而是快樂。
對她,林創給予的是理解和同情,沒有鄙視。
當所有的美好都成泡影,當所有的希望都成空想,一個人只能像行屍走肉一樣地活着,苟延殘喘地活着。?
對於這樣的人,你怎麼去鄙視?
“九條小姐,或者我應該叫你一聲尹珍珠小姐,不知道你希望我怎樣稱呼你?”林創問道。
“尹……珍珠?”
九條表表喃喃說了一句,眼珠轉了一下,似乎在回憶着什麼。
“太君,隨你怎麼叫吧,叫什麼都行。”九條小聲說道。
顯然,她以爲面前這人是日本人。
“嗯,那我還是叫你尹珍珠吧。”林創道:“珍珠小姐,我希望你不要作無謂的反抗,不要大聲叫嚷,也不要想着逃出去。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可能會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太君,我不會喊,也不會逃。當然,你也不會讓我活下去了,如果您大發慈悲,讓我死得痛快一點,不讓我受苦,那就十分感謝了。”九條道。
對於這個女人,林創雖然心裏充滿了同情,但也絕不會讓她活着離開。
最後的結局,只能是讓她跟松岡洋右一起赴鬼門關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讓你活着離開?”林創聽了她的話,愣了愣,說道。
“你不是要錢,我不知道你要找大村卓一那個畜生幹什麼,但我不知道,你不會讓我活着離開。”西九條沙羅平靜地說道。
是啊,自己剛纔忽悠松岡洋右的話裏,有很多破綻。
任何一個冷靜的人,都能分析得出來,自己那些話並不可信。
只有松岡洋右這種有強烈求生欲的人,才寧願相信那是真的。
這說明,西九條沙羅在面對危險的時候是從容的、冷靜的,頭腦是清醒的。
“我不瞞你,你說的都對。我不是日本人,也不爲錢,爲的是正義,爲的是解救更多像你這樣的人。”林創道。
“那我知道你們是幹什麼的了。你問吧,我不會有半點隱瞞。”西九條沙羅平靜地說道。
這是個聰明的女人。
林創暗中評價道。
“珍珠小姐,松岡洋右特人接物有什麼異於別人之處?也就是說,他的一舉一動或者生活習慣,有沒有不同於旁人的地方?”林創問道。
“他,他走路愛揚着頭,看天不看地……。”尹珍珠思索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