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婉怡吃了一驚,沒想到堂堂的朱副市長跟自家先生還有這麼一個過節。
“那咱不接待他。”艾婉怡毫不遲疑地說道。
“不不不,要接待。他跟我越是有過節,咱越是不能跟他過不去。說實在的,他是來顯擺也好,是存着找茬的心思也好,都不要計較。我最怕的是,現在軍統特務應該滿大街找他,他不老老實實地在家待着到處亂跑,要是讓特務們把他殺了可怎麼辦?”林創道。
“殺了就殺了,這有什麼可怕的?”艾婉怡恨恨地說道。
“不,他死在別處不要緊,要是死在咱們中心,那我就有洗不清的嫌疑了。你想啊,都知道我跟他不對付,他又死在中心,不是我下的手,也是我下的手了。”林創道。
“明白,安保是關鍵,別讓他死在咱們中心就行。”
“就是。你小心招待,儘快把這個瘟神送走,別特麼讓他給我找麻煩。”
“是。”
林創說完,匆匆走了。
他怕碰上朱悅文。
……
朱悅文帶着“花瓜臉”上班,也是聽了妻子的話。
他老婆是高官之女,最明白官場上那些道道。
本來朱悅文是不打算今天上任的,最起碼也要等臉上結痂之後再上班。
但他老婆不同意:“要臉?當官的都不要臉,要臉就不要當官。
你跟張勁廬的事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你還記着她?你要顧忌面子,就當不認識就算了,非要湊上去幹什麼?
還有,你這副樣子,要養好最低養十天才能結痂,要把臉上的疤痕去掉,怎麼也得過個夏天。
副市長剛剛任命,你歇上十天還是一年?那得耽誤多少進錢項?
所以,還是趕緊去上班。只要說一個過得去的理由,沒人會關心你臉上是怎麼回事。林明和日本人,昨天的事誰也不會出去宣揚,都要臉呢。”
“你那意思,只要不要臉就無敵?”朱悅文不爽地問道。
“我的意思是要實惠。你當了副市長,會有很多人孝敬你,會有好多好處。上海灘這麼大,利益糾葛又多,不趁機多撈點,你傻啊?”
“得,聽你的。”
“不過,上班是上班,再也不要去找張勁廬那個爛貨了,要讓我知道了,我就把這個醜事到處宣揚!”
“行了,知道了。”
……
有了“當官的都不要臉”這個理論作底,朱悅文不顧臉上抹滿了紫藥水,雄赳赳氣昂昂地去市政府上任去了。
別說,老婆的話還真對,市政府那些人不但沒人敢問他臉上是怎麼回事,反而處處小心,說話都看着自己的臉色,生怕哪裏惹自己不高興了。
由此,他得出一個結論:“只要自己不心虛,心虛的就是別人。”
……
辛家廣當然也來上任,對朱悅文這麼“積極”也很無奈。
辛家廣根據朱悅文的經歷,覺得還是要人盡其才,就把文化、宣傳、醫療衛生這一塊交給他專責。
這個安排正合朱悅文之意。
“先生,文化交流中心在日租界,不歸我們管轄啊。”祕書提醒道。
“早晚得歸我們管轄。不管他,你就打電話安排,另外,必須讓林明陪同。”朱悅文梗着脖子說道。
“好啊。”
祕書見自己的老闆這麼擰,也沒辦法,只好去打電話。
艾婉怡因不知道昨天的事,所以一聽是副市長來看戲,當予滿口答應。
祕書把情況反饋給朱悅文,朱悅文很得意。心想:“姓林的,你不是厲害嗎?讓你看看讀書人的風骨!我朱某人要不到你地盤耍耍威風,你還當我怕了你?咱不談私事,只談公事,你能奈我何?”
到了約定時間,朱悅文帶着祕書和兩名警衛,驅車往中日文化交流中心而去。
到了中心門口,沒有見到林創,也沒有見到歡迎的人羣,只有兩名警衛在門口站崗。
林創真狂,太不拿副市長當幹部了。
朱悅文生氣之餘,又未免有些失落。就好像蓄足了力要出拳,可一拳打在空氣中,閃着了。
好在警衛通報之後,一位美麗的小姐匆匆迎了出來,見到朱悅文那是滿面笑容:“朱副市長,您好,我是林主任的祕書,我叫艾婉怡,林主任因警務繁忙,沒抽出空來,特意讓我向您致歉。”
艾婉怡微一鞠躬,很有禮貌地說道。
“嗯,那就有勞艾小姐了。”
朱悅文一見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動路,尤其是艾婉怡這種看上去很知性的女人,更合他的胃口,心裏的不快一掃而空,當即笑眯眯地說道。
“朱副市長,請。”
艾婉怡一伸手,把朱悅文請進去。
艾婉怡引着朱悅文參觀了戲曲館,聽了一折子戲。
閻玉珠之後,再也沒有名角出來唱戲,但艾婉怡還是找了一些年輕演員撐門面,總算沒有讓戲曲館名存實亡。
朱悅文倒是聽得津津有味,對演員的演出很禮貌地給以掌聲鼓勵。
看完戲之後,艾婉怡又邀請朱悅文到“茶藝館”喝茶。
朱悅文很享受跟艾婉怡獨處的機會,所以沒讓祕書和警衛跟着。
艾婉怡親自沏了一壺福建老白茶。
朱悅文飲了一杯之後,把杯子一放,笑眯眯地問道:“艾小姐,你如此殷勤,有些過了吧?”
艾婉怡一聽這話,看着他滿臉的紫藥水,心道:“這人還不算笨。”
“朱副市長,您這是何意?”
“林明沒告訴你嗎?”
“您是說張隊長的事?”
“是啊。”
“嗨,這有什麼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倒不覺得朱副市長做錯了什麼。”
“哦?”朱悅文心中一動:“願聞其詳。”
“張隊長我認識,英姿颯爽,是個男人都愛,有人追求她高興還來不及呢。另外,她最喜歡文人墨客,喜歡一些現代抒情詩,這些不正是朱副市長所長嗎?有這個優勢,就不愁俘獲不了美人心。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對,好女怕纏郎。更何況你們還有過一段美好的感情呢,是吧?”
一席話,竟把朱悅文給說呆了:“這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