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國厚小心翼翼地退出去,隨手關上會議室的門。
“先生,稅警人人有槍,要當心點啊,小心他們狗急跳牆。”易蓮花提醒道:“你撤徐奎職的時候,我看見他下意識地去摸槍了。”
林創愣了愣,道:“是啊,現在的稅警局不純是收稅的,還是一支武裝力量。兵者,兇器也。這個兇器如果不掌握在自己手裏,非常危險。唉,我本天使,奈何逼我爲魔。”
易蓮花捂着嘴笑起來。
“笑什麼?”
“不笑什麼,只是我覺得人家畫上的天使都有兩個翅膀,我想如果先生是天使,不是也要長兩個翅膀嗎?一想到這個就笑了。”
“只是比喻而已,哪能真長翅膀?傻丫頭。”林創白了她一眼。
易蓮花笑嘻嘻地不以爲意。
“先生,接下來做什麼?”
“什麼都不做,等。”
“等?”
“嗯。”
說完,林創閉上眼開等。
他覺得自己今天在會上發飆,又不進象徵妥協認慫的辦公室,一定會讓稅警局上上下下亂起來。
一定有人看到了改變命運的機會,所以一定還會有人來找自己彙報工作表忠心。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人來,就連梁玉啓也沒有過來。
林創對梁玉啓感到非常失望,同時,對李永才勢力又有了更深的認識。
正在這時,田國厚敲了敲門進來。
“局座,李副局長和梁副局長都去了市府大院。”田國厚小聲道。
林創看他小心翼翼很怕別人聽到的樣子,不由得差點笑出來。心說,連田國厚都對我沒有多大信心啊,這麼小心幹什麼?
“知道了。”林創點點頭。
……
一天過去了,沒有一個人來向林創報告工作。
枯坐了一下午的林創回到蘭園,發現門口站着一人,正是緝私處處長孫家生。
當他瞥見佘愛珍的車子也停在門口時,林創暗道:“孫家生也是個牆頭草,算不上好東西。”
看到局座的車過來,孫家生趕緊彎下腰堆上笑臉。
車子停也沒停,直接進了蘭園。林創下了車,頭也沒回,直接進樓。
來到客廳,林創見佘愛珍正抱着林東跟田碧瑜說話,艾婉怡和張茶花站在一旁陪着,連忙打招呼:“姐,你來了?”
“麼!……,麼!……。”佘愛珍連着親了兩口林東,道:“一天不見這小東西就想得慌。”
艾婉怡搶先一步迎上來,伺候着林創脫了皮鞋,換上拖鞋。
然後擰了個溼毛巾過來,遞給林創。
“得了吧姐,你不是爲孫家生來的?”林創邊擦了手臉邊問。
“唉,別提了,氣死我了。”
佘愛珍嘆了口氣,把林東遞給易蓮花:“東兒,快找你娘去。”
“生什麼氣呀?”林創坐到沙發上,問道。
“姐還不是爲了你剛上任事生氣?”田碧瑜拿起一隻洗好的梨遞給林創。
這就是田碧瑜和佘愛珍的區別了。
林創喫水果,佘愛珍一定會親自送到他嘴裏,而田碧瑜卻只會遞到他手裏。
“姐,也就是你慣着他,不老不少的,哪這麼嬌貴?”田碧瑜翻了下白眼道。
“年輕不注意,到老了就晚了。”佘愛珍堅持道。
“他才二十多,離老還早呢。”田碧瑜道。
“少跟姐擡槓哈。”林創假裝不悅地說道。
“好吧好吧,真受不了你姐弟兩個。”田碧瑜咂了咂嘴,不再說下去了。
“聽說你被氣着了?”佘愛珍問林創。
“孫家生告訴你的?”林創問道。
“是啊。以前並不知道,這小子是我乾爹的徒孫,是我乾爹給弄到稅警局的。今天下午,我乾爹來電話,讓我回家一趟,說有事商量。我回去一問才知道,孫家生因爲稅警局的事,向我乾爹討主意。我乾爹也是老湖塗了,沒有提前跟我說,要早說了,今天孫家生絕對不敢坐視不理。”
“姐,這個師侄沒把你放在眼裏啊,人家大概覺得李副主任纔是他最大的倚仗呢。”
“是,我也是這樣想的。就因爲這個,當着我乾爹的面我把孫家生罵了一頓,我說,你今天虧了找來,要是晚了,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林創聽了無奈地一笑:“姐,你把你弟弟想得太狠了吧?”
“我還不知道你?自己人要頭給半個,對敵人那是毫不容情,愛憎太分明。
孫家生雖然沒有跟你爲敵,但自以爲有我大哥這個靠山,有騎牆看熱鬧的意思,這種投機取巧的人,別說是你,就是我也看不上。你會讓他佔着稽私處處長的位置?肯定沒他好果子喫。”
林創點點頭,道:“這說得倒是。今天你如果不來,稽私處處長他是幹不成了,我琢磨了一下午將來的人事安排,想把他弄到下邊分局裏去呢。”
“小明,看我面子,別把他弄走。上海灘小混混很多,沒有青幫稅也不好收。孫家生雖然不成器,好歹也是青幫的人,你的公事也好乾不是。”
“姐,你說了我當然要聽。不過,如果他仗着你大哥的勢想三想四,搖擺不定,可別怪我不給你留面子啊。”
“那當然了,誰近誰遠我還分不清嗎?他要敢不聽你話,不用你動手,我就先弄死他。”佘愛珍道。
“林局長,我聽了半天有些湖塗,你今天受氣了?”田碧瑜問道。
“是啊,受了下屬的氣了。”林創苦着臉道。
田碧瑜一聽笑了。
“你笑什麼?哪有你這樣的,自己男人受了氣你還笑?”
“嘁,讓你受氣的人還沒生出來呢,你會受氣?”田碧瑜輕叱一聲道。
“行吧,在你眼裏,我就不是個好人。”林創道。
“本來就是。”
“呵呵呵……,你倆呀。”
佘愛珍笑起來。
“茶花,讓孫家生進來吧。”林創吩咐道。
“是,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