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震怒 >第一卷 拂曉 第二章 漢寧屠夫
    記得第一次顧晨曦和李沐接觸是在酒吧等朋友,那時候大家都是第一次見還不是很熟,而且要命的是顧晨曦不會喝酒,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沒有酒聊天也很難放的開。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一個脖子上紋着身的男人走了過來,他懷裏摟着個舞女,身後跟着兩三個,所謂的弟兄吧可能,是來搶位置的。

    那男人先是嘲諷他們兩個學生喝什麼酒,其實話說到這還好,主要是後來那男人突然發現顧晨曦手中的果汁就笑了起來,說顧晨曦是娘炮,說完就伸手來抓他的領口。

    還沒等顧晨曦躲開,李沐就把那男人的手腕攥住了,一手把他推開,差點把那人摔個趔趄。

    那地頭蛇哪能受得了這委屈,立刻帶着身後的人衝了過來。顧晨曦覺得他一個人不是對手,就出手幫了他一把。

    等李沐制服了那個地頭蛇再回頭,發現顧晨曦正靠着吧檯喝着剩下的半杯果汁,身邊還躺着三個混混正哎呦哎呦叫個不停。

    從那以後李沐就總喜歡找他一起出去,說這個朋友他交定了,按他的描述說他高中的時候沒少打架,但像顧晨曦這麼能打的他還是頭一次見,夠爺們。這種人顧晨曦固然是喜歡,但和大多數人一樣,做事總是欠考慮,搞不好哪天就丟了性命。

    “你還是祈禱不會遇見那傢伙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說完顧晨曦將剝好的雞蛋放進嘴裏,老樣子,喫兩個整的雞蛋,剩下的只吃蛋白。

    “不可能,我一定宰了他。”

    李沐還是死死盯着屏幕看,算了,和他探討這種事情是對牛彈琴。李沐是個好人,可惜當不了英雄,當個烈士還差不多,想到這顧晨曦差點笑出了聲。

    他再次看向電視屏幕中那個女孩,面帶微笑,有着堅定的眼神,那是一個少女對未來期盼渴望的目光。

    現在的人們都病了,變得越來越冷漠了。

    “合上吧。”

    法醫按着吩咐合上屍袋,伴隨拉鎖合上的咔噠聲,肖隊從口袋的煙盒裏掏出一根菸,他不斷划着打火機的輪子。不知道是因爲巷子裏的風太烈還是自己的手太抖了,打火機怎麼也劃不出火來。

    “媽的破玩意!”

    他強忍着怒火,將打火機揣回兜裏,要不是怕破壞現場他就把打火機甩牆上炸開了,憤怒與絕望快要把他吞沒了,緊接着昨天晚上發現的第三個受害人,剛收進去的這個是第四名受害人了,這混蛋一天晚上連着殺了兩個。和上癮了一樣,這傢伙會越殺越多的。

    漢寧市是出了名的高經濟,高保障城市,說漢寧的警局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都不爲過,不論是人力還是資源,都有艾翁與國家的支持。

    能在漢寧警局站住腳的的人多少都是有真本事的,可是眼下這個殺人狂就跟夜間的鬼魅一樣。

    作案地點大多都處在監控的死角,就算有監控,在案發當天不是故障就是文件丟失,最恐怖的是發現第二具屍體的那次的電路故障,整條街區的23個監控全都癱瘓了。

    肖隊覺得這些故障不是巧合,殺人狂有着豐富的反偵察能力與電器操作經驗。

    可現有的條件他們只能推出作案時間和兇手的活動範圍,現場沒有目擊證人,沒有清晰的鞋印,沒有可疑的掉落物,甚至連一個可疑的指紋都沒有,手頭上只有側寫師提供的大致身體特徵和行爲分析報告。

    “哥。”

    站在身後的青年把手搭在了肖隊肩膀上,他轉過頭看向青年,二十五六的樣子,幹練的短髮,身高一米七八,是局裏去年調過來的新人。說是新人,可辦案的效率還有身手絲毫不亞於他自己,是肖隊最得力的助手。

    “弘羽啊,你去找張蒙先回局裏,等下午來的家屬認個屍,我在這再待一陣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遺漏的。”

    弘羽收回右手,他想安慰面前這個四十多歲的大叔,可除了叫一聲哥他也想不出來更多安慰人的話了,說什麼也不能讓死人活過來。

    之後弘羽隨着同事回到局裏的停屍間,陪同在來認屍的那對夫妻身旁。

    夫妻穿着很樸素,應該就是很普通的一個家庭吧,本應過着平凡的生活,和其他人一樣生老病死,現在卻遇見這種事。站在弘羽身旁的是受害人父親,此刻就像是生鏽的銅塑一樣,早就丟了魂,在妻子的啜泣聲中正努力地支撐着自己顫抖的身軀。

    法醫緩緩拉開屍袋拉鎖,當他們看見屍袋裏女兒的臉時,她的母親從啜泣變成嚎啕大哭,而弘羽身邊的那尊銅塑也轟然塌下。

    弘羽立刻去摻扶女孩的父親,他沒想到一個父親在失去全身力氣倒下來,居然是這麼的沉重,沉重的他自己也差點跟着摔了個趔趄。

    女孩的父親也啜泣起來,憋紅了臉,止不住地流淚。弘羽看向正扶着母親的張蒙,兩個人對視着,也只能對視着不敢說一句話,畢竟,說什麼也不能讓面前的女孩睜開雙眼,對於受害人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弘羽看着女孩禁閉的雙目,身體微微顫抖着,不是因爲絕望或者難過,而是憤怒,遍佈全身每個角落的憤怒。

    “我一定要抓住這個狗日的混賬!”

    已是夜間,在漢寧車水馬龍的公路上,一輛摩托穿插於車流之中,他動作熟練,超過了擋在前面一輛又一輛的轎車。

    “親愛的聽衆朋友們你們好,現在是北京時刻六點半,又到了每天的晚間一刻,我是主持人鄭瀾。”

    顧晨曦騎着摩托奔馳在高速公路上,耳機裏傳來主持人那股男人獨有的雌性嗓音,夾帶着引擎的咆哮聲。

    “在今天下午,漢寧警方宣告,他們發現了第四具遭受屠夫毒手的受害人屍體。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這件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已經作案四起,這不禁讓人唏噓,在天眼遍佈的漢寧市,是多年來一直穩定的發展讓警方變得遲鈍了嗎?”耳機裏主持人的態度略有輕蔑的意思。

    “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

    顧晨曦嘟囔了一句,然後略微傾斜身體,超過前面擋路的轎車。漢寧多年來的穩定治安都是靠着這幫警察維護起來的,不是他們變得遲鈍了,而是人們變得越來越瘋狂了。

    一開始只是冷漠,到後來發展成惡意殺人。沒進過監獄就不算是壞人,沒幹過壞事就算是好人。人們永遠不會從自己身上發現問題,畢竟,要是沒了可埋怨的人,人們就只能去埋怨自己了。

    警察是法律的產物,法律可以起到威懾的作用,但當災難發生時,它並不能在人們遇害時救人,只能判決。

    法律並不代表正義,它只是一種維持體系的秩序罷了,代表着大多數人的所期望的秩序,而警察受限於秩序,那麼就不得不僵硬,死板一些了。這也是爲什麼在電影裏,超級英雄看上去總是高效的原因。

    不一會兒顧晨曦就來到了郊區,這裏處在城市邊緣,南邊是一座座連綿不斷的山峯,再往前方駛行十多公里就是收費站了。

    顧晨曦減慢車速,將車子換到低檔,接着在林間的土路上磕絆了半天,總算是到了。

    一個小型廢棄停車場呈現在面前,正中間是一座巨大的車庫,後面緊挨着山腳,在車庫外面的場地上停着三輛報廢的卡車,兩輛中型貨車。還有十幾輛報廢轎車,只剩下鏽跡斑斑的外殼,整齊地排列在兩側。

    顧晨曦從駕駛座上下來推着車子繼續前進,雜草從水泥地裂縫中聳出,繼續騎行將會很困難。

    這個地方沒有與大路相連的公路,甚至在地圖上也顯示這是一片樹林。

    顧晨曦推着車子,來到車庫半掩的鐵門前,帶着車子走了進去。

    車庫頂部的大棚已經破破爛爛,微光從大小不一的孔洞中鑽出來筆直地打在地上,冰冷的月光顯得車庫宛若一座巨大的墳墓。和車庫外面沒什麼太大區別,這裏同樣擺放着一堆生鏽的車殼。

    他打開手電筒,藉着燈光來到西南角一輛甲殼蟲的車殼前面,深紅的鐵鏽間還能隱約看見它原有的銀色。顧晨曦從車窗探進身子,拉動它的擋杆到三擋。咔噠一聲,從身後傳來一陣騷動,鋼鐵與水泥緩重的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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