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柔軟的臥室牀上,令沈婉依疲倦的心已然恢復了大半的精氣神,迷失的心智也逐漸清醒過來。
她悄然地睜開雙眼,深黑的眸子流轉,注視着正俯身照顧自己的陸霆深,忽然詫異地問:“我剛剛不是在公司嗎怎麼突然又在家裏了”
陸霆深無奈地嘆息一聲,眉眼滿是柔軟,道:“你太爲難自己了,撐不下去的時候也該同我說一聲,我帶你回來休息休息也好。”
他語氣一頓,伸手輕柔地拍着她的後背,低聲承諾說:“你先睡吧,煩惱暫且甩在一邊,那些事可以由我來替你承擔,你儘管先把身體養好。”
在陸霆深溫聲細語的輕撫下,沈婉依煩躁的內心再次迴歸平靜,很快又合上眼睛睡去。
窗外的陽光還熾熱爛漫,陸霆深怕打擾到她休息,特意拉上了窗簾留給她一個舒適的睡眠休息環境,而他頎長高大的身軀則曲身於狹窄的沙發之內。
晝還很長,沈婉依沉入了一個很長很遠的夢境。
夢中,她彷彿回到了前世,同樣是被母親拋棄的孩子,甚至最終被殘忍的殺害,害怕與痛苦緊緊纏繞並折磨着她,讓她被這個噩夢纏身,發出連連驚叫的聲音。
正在小憩的陸霆深警覺地聽到了動靜,他連忙移動身姿來到牀邊,只見沈婉依的額頭浸出一層冷汗,身體不停地輕微顫抖着。
“婉婉婉婉”陸霆深驚慌地呼喚着,試探將她從噩夢中脫離。
然而無論陸霆深如何呼喊,沈婉依都毫無反應,依舊在不停地說着夢話,面色痛苦猙獰不堪。
“婉婉沒事的一切有我在一切都會變好”
陸霆深只得一直安慰着,盡力去撫慰着她,但她始終都沉迷於自己的夢境中難以出來,讓他心疼不已。
十多分鐘後,沈婉依纔不好容易醒來,她身上的睡衣已經被冷汗打溼,柳眉緊鎖,雙脣也蒼白地沒有一點兒顏色。
她的眸光顫動着,隱隱約約地閃爍着,怔仲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發愣地看着滿頭大汗的陸霆深,恍然記起了一切,面色難受地開口:“對不起,讓你受驚了,你還好嗎”
陸霆深俊美的臉上這纔出現了舒緩之色,他長臂一伸,將她柔軟偏瘦的身體攬在了懷中,寬厚有力的大掌覆在她的小手上,溫和出聲詢問:“婉婉,你剛纔做夢了是嗎我呼叫了你很長時間,你始終都被這個夢所纏繞,究竟是什麼夢讓你如何害怕”
沈婉依睫毛一顫,腦海中一閃而過適才的噩夢片段,她立馬搖頭甩去那些記憶,不願意再說出口。
見狀,陸霆深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幽深的眸子浮起一抹溫暖和煦的笑意,語氣堅定:“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陪伴你守候你。”
在陸霆深寬厚溫暖的臂膀中,沈婉依感受到了家的溫馨庇護,被如此溫柔體貼無微不至的他所陪伴,這是自被母親和姐姐拋棄後的她遇見的最大的幸運。
陸霆深不悅地皺起眉頭,長臂一伸,拿過放在櫃子上的手機,冷眸瞟了一笑屏幕上的來電人名稱。
是周南打來的。
陸霆深按了接聽鍵後,耳畔傳來周南寡漠又命令的口吻話語。
“你已經將沈婉依送到家中了嗎”
陸霆深簡單的回了個“是”。
“她身體還好嗎”
“已經恢復得差不多。”
周南“嗯”了一聲,清冷的語氣道:“既然如此,那你趕緊回公司,沈婉依手頭上還有很多業務沒有處理,大家都在各司其職,誰都幫不了誰,因此你立馬過來處理。”
話畢,周南不待陸霆深回覆,已經將電話給掛斷。
陸霆深開了免提,以至於沈婉依聽清楚了二人的談話。
沈婉依越想越覺得不太妙,按照周南的那種性格,肯定會因爲自己生病突然請假的一事,去報復欺負陸霆深,平日裏外公司裏受到的冷嘲熱諷就多,尤其是對他的惡意評價,每當沈婉依聽到同事的議論時,都會出面維護。
如今她生病在家,留陸霆深一個人在萬豪裏,沈婉依屬實放心不下。
“我和你一起去”
思索再三,這是沈婉依考慮最周全的一個方法,那就是和陸霆深一塊回萬豪。
她連忙掀開被子,就要從牀上下來,兩隻胳膊剛撐在薄被上,肩膀已經被陸霆深寬厚的手掌所按住。
“婉婉,聽話,你現在還是病人,我怎麼能讓你冒着生命危險陪我呢。”
陸霆深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中流露着滿滿的擔憂,精緻菲薄的脣微抿,似是在極力剋制着什麼。
沈婉依執拗地開口:“不行不能什麼都讓你一個人承擔,那樣顯得我太沒用了當初說好了我來包養你,結果卻是你不斷的救助我”
陸霆深被着一句話弄得哭笑不得,他撫摸着她白皙柔嫩的臉頰,語氣溫潤,“聽話,我會很快解決好就回來,你難道不信任你親親愛愛老公的能力嗎”
在陸霆深地再三勸說說,沈婉依方纔放下了堅持,戀戀不捨地目送着陸霆深離開。
她重新窩回了被窩裏,只要一閉上眼睛,那些痛苦的往事滾滾而來。
沈婉依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她還記得有次學校舉辦校慶,沈安琪是六年級,表演的是舞蹈,她是四年級,和同學們一起大合唱。
那天周桂蘭作爲家長受邀參加,在姐姐節目完結束後,她又是問姐姐累不累又是給姐姐送飲料喫的,而當自己的節目結束後,不僅沒有得到母親的誇讚,甚至還被狠狠地訓斥了一頓。
“你們表演的都是什麼玩意大家一起唱個歌就算節目了看看你唱的五音不全的樣子,說出來我都覺得丟人”
在母親的眼中,她永遠都是最差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