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紅豔豔的晚霞斜掛在西邊天際,巨大的黑幕快要籠罩着整座城市。

    從公司里加完班後,天已經徹底黑了,沈婉依坐上了陸霆深開的車,二人緩慢的節奏回沈家。

    如今沈婉依從那棟承載着無數美好的公寓裏搬出來,回到了沈家老宅的園子裏,那裏同樣寄存着她童年時被父親守護疼愛的幸福時刻,只是隨着年月的漸長,逐漸被替換爲周桂蘭所控制的黑暗痛苦時期。

    老宅裏的基礎設施包括樓房建築都和曾經別無二致,只是後院內那片種植着各種種類的玫瑰園已經不復存在,只因周桂蘭非說玫瑰太豔,於是改種植了鬱金香。

    沈婉依依稀記得她很小的時候,父親常愛做的一件事就是清理玫瑰園,他像一個辛勤又盡職的園林工人,無論晴天還是下雨,都樂此不疲地清理着。

    她的公主房內,那落地窗上的玻璃花瓶,每天都是不同顏色的玫瑰,白的,紅的,紫的……父親說不同的種類玫瑰所帶來的寓意也是不同的,但他所希望的就是他的寶貝女兒快快樂樂地生活着。

    回憶充斥在腦海,讓沈婉依的眼角一片晶瑩。

    轉瞬已經來到沈家老宅,沈婉依拉着陸霆深寬厚溫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他體內的溫度自指尖傳入她的血液,仿若能驅散她所有的寒意。

    “婉婉,別怕,有我在,只要你需要,我就存在。”

    陸霆深低沉磁性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賦予她無限的動力。

    二人堪堪踏進正廳,便被坐在沙發上的周桂蘭一陣冷嘲熱諷。

    “喲,這誰回來了?沈家二小姐可真的是威風啊,如今坐上了萬豪的一把手位置,連我這個母親的顏面都不屑一顧了。”

    “哎,丈夫去的早也就算了,這孩子也還不孝順,我雖然年紀大了老了,但還是這個家的女主人,這在公司裏我是教訓不了你,但要是回了家,你還是得恭恭敬敬聽從我的安排。”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裝聾子裝啞巴?喂!沈婉依!你聽到沒有!”

    無論周桂蘭如何冷言冷語,沈婉依始終裝作聽不見,總之熟視無睹就行了,畢竟如今的周桂蘭也翻不出什麼火花。

    只是這老宅子,她勢必要住下去的,思索一番過,次日沈婉依趁周桂蘭出去參加名媛聚會派對時,換走了家中的一半傭人。

    當天晚上,周桂蘭因爲喝了點小酒又跳了舞,興高采烈地回到家裏,卻見經常使喚的保姆傭人不見了,出現在她面前的都是一些新面孔。

    周桂蘭隨手喚了個女僕過來,問:“你是誰?”

    女傭人才二十歲出頭的樣子,有些戰戰兢兢地回道:“夫人好,我是萍萍。”

    “萍萍?”周桂蘭迅速在腦海裏轉了一下,這宅子裏的女傭名字她都知道,根本沒有叫萍萍的啊。

    周桂蘭連忙問:“你什麼時候來的?誰讓你過來的?”

    萍萍侷促地開口:“我是今天和其他姐妹們一起過來的,是聽二小姐的吩咐。”

    轟隆一聲!周桂蘭如同被雷劈了一般震驚在原地,目眥欲裂瞪着瞳孔出聲:“沈婉依,你好樣子的!又動我的人!”

    周桂蘭被徹底激怒,直接順着扶梯衝上了樓,闖入了亮着燈的書房,衝着正在處理文件的沈婉依破口大罵:“賤人!我宅裏的人,你敢不說一聲就動!你爸死的早,你個沒教養的不知道怎麼尊敬長輩是不是?我今兒就要好好教教你尊重兩個字怎麼寫!”

    說這話的時候,周桂蘭已經小跑衝過去,就在快要抓到沈婉依的千鈞一髮之刻,陸霆深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周桂蘭的衣服,將她重重地往後一推。

    周桂蘭一個趔趄,差點狼狽地倒在地上,自知沈婉依有陸霆深護着,而她又打不過陸霆深,於是周桂蘭順勢癱坐在地上,開始賣慘大聲嚷嚷着:“女兒打母親了啊!老天爺啊,你看到了沒有?還不降天譴到她的頭上!不活了!沒天理了啊!”

    陸霆深深黑的眸子中掠過一抹濃重的嫌惡,他垂眸寡淡的神色望着她,不屑的出聲:“周女士,你怕是忘記了,遺囑上可是明確表明沈家二小姐沈婉依纔是這個房子的產權所有人,先不談替換家中傭人不需要通報任何人,單是你和你女兒沈安琪如今住在宅子裏,不收你一分錢費用,這份情你總該領一下吧?”

    周桂蘭氣得發抖,狠狠地剮了一眼這個口齒伶俐能說會道的男人,正因爲他在一旁幫襯,才讓沈婉依走上如今的位置。

    “你個鳳凰男!你有什麼資格評論我們沈家的事!”周桂蘭氣憤的懟道。

    沈婉依眸光一冷,走到了書架前,將其中一個放在玻璃櫃中的花瓶拿起來,而後刺啦一聲巨響,花瓶撞碎在角落裏,雕刻着漂亮紋路的碎片濺了滿地。

    周桂蘭慌亂的驚呼一聲,立即拖着身子跑過去,望着自己最愛的寶貝花瓶被摔碎,她心疼地滴血。

    這可是清朝時候貴妃使用過的老古董啊,花多少錢都買不回的無價之寶,是周家祖上傳下來的啊……

    周桂蘭怒火攻心,牙關發顫,想要狠狠地教訓回去,卻被沈婉依陰森的笑容而嚇得背後一涼,後怕地後退幾步。

    “今兒就饒你一回,摔個花瓶小懲大誡,若是明個你在出言不遜,到時候我可要拿你的寶貝女兒開刀了。”

    “你!毒婦!”周桂蘭低咒一聲,眼睛裏已經在充血。

    沈婉依波瀾不驚的笑着,美好的面貌勝過春日裏的桃花,一字一句,娓娓動聽。

    她說:“毒婦這個詞你可是用錯人了,你更合適。”

    周桂蘭“啊呀呀”大叫,儼然一副失心瘋的狀態,胸脯劇烈的上下顫動着,許久都無法平靜。

    “夜深了,您還是回去休息吧,這一身腥臭的酒氣,可別髒了我的屋子。”沈婉依淡笑莞爾出聲。

    周桂蘭緊握的雙拳不住地打哆嗦,壓抑着重重怒火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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