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照鏡子，她都能知道自己的臉肯定紅的不像樣。
譚振忠這個瘋子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得罪他沒有什麼好下場。
因爲她知道深淵裏的一隻手，試圖將她拽回黑暗。
突然記起幾年前的家族聚會，譚琴還因爲譚振忠故意提起譚俊的事情，頂撞了作爲叔輩的他。
所以，譚振忠對譚琴有多大意見，毋庸置疑。
謝心儀薄脣微動，看得出來，她動怒了。
她平復了自己翻滾的情緒，輕蔑地說：“說吧，你想要個什麼合作法？但我能不能幫到你，還是個未知數。”
不管如何，答應着先。
“不急，有嫂子你這幾句話就夠了。就算是其他人，也知道金逸萍這個人不是好惹的，一個精明的蛇蠍女人，往往發起狠來，比我們男人還恐怖。所以……不知情的下一輩要樂的自在，完全要看嫂子怎麼做了。”
這頓飯喫得非常心照不宣，從謝心儀幾乎沒有動筷就看得出來。
謝心儀聽着他說的話，字字帶威脅一樣，她沉了下臉色，嚴肅開口：：“可是，我怎麼幫你，我什麼都不會。除了華深酒店的事情我懂一點，其他我可是一竅不通。”
譚振忠開口：“我和嫂子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相信，我們的合作會很愉快。你可以先試試能不能偷聽到他的會議內容。這是最簡單基礎的方法。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到的，那竊取、安插軟件等後續工作，你也就無能爲力。”
謝心儀遲疑：“我可是個電腦白癡，這些我哪裏可以？”
譚振忠笑：“嫂子你真是會說笑，你明知道我不是要求你親自去做，你只需要譚琴或者是大哥身邊的人做不就可以了？你這是低估了譚琴在他心裏的分量。”
這話，難免讓人恥笑。
不過，他倒沒有真的笑出聲音來，“你應該清楚，譚琴對於我哥來說意味着什麼。”
既然來找她，譚振忠不可能單單聽信外界所說，他想知道的，都必須親自來打探清楚。
“你看光顧着聊天，都忘了喫東西了，嫂子，趕緊喫，別客氣。”
他虛情假意一番，在謝心儀看來，這一頓堪比鴻門宴。
*
而金瑤瑤在陪父親，母親一塊喫飯的時候，氣氛就更尷尬了。
她從譚振東入席之後，就開始變成了悶嘴的葫蘆，低着頭喫飯一直輕易不開口。
以前的她跟父親喫飯，都是嘰嘰喳喳，從開始喫飯到喫完都是說不完的話。
譚振東把叉子放在桌子上，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在安靜的客廳裏顯得特別響。
“你說，這些年我虧待過你什麼？這個節骨眼，你卻要惹出這些事端來？”譚振東看着坐在對邊的金逸萍說道。
“當初打江山的時候我是盡我所能，坐江山的卻沒我份，這點我也可以忍受，但是瑤瑤畢竟是你的女兒，她什麼都沒有，你還好意思說沒有虧待過我們？”
金瑤瑤從來沒見過這麼尷尬的家宴，她本想打圓場，說幾句場面話。
金瑤瑤聽後，表情都凝固了，幾次想要抽身離開，腿邁開，又縮回去了。
糾結再三，最終選擇埋頭喫飯暗中觀察。
也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沒頭沒尾地生出了點兒心虛來。
有種偷窺別人的祕密被抓了個正着的尷尬。
她非常好奇父母到底是爲何而吵。
總感覺氣氛不對勁。
這下子飯桌上，就連唯一能打圓場的她也閉了嘴。
金瑤瑤這一頓喫的，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食不言，飯不語。
三下五除二，她吃了個飽肚，喫完飯，她得去走廊透透氣。
“我喫飽了，你們慢慢喫。”
她早就發現父母是有很長的話要說，她也很好奇他們到底會說什麼。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金逸萍的眼神裏，閃着憤怒，還有試探和警惕，望着眼前的男人。
曾經她當他是天，當他是地，可是到頭來，他卻當自己什麼都不是。
“你真要當我是仇人嗎，去跟振忠串通一氣？不要傻乎乎的站錯隊。阿忠是什麼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到時候你被人當槍使了，你都不知道，他能找你，肯定也還會找其他的人來對付我。”
“談不上。”金逸萍臉上輕描淡寫，“我們只是利益的共同體。”
“利益的共同體？”他眸間掠過笑，“你是覺得到時候華深是你說了算還是他說了算？”
金逸萍瞳眸驟大。
“我是他親哥哥，他都不放在眼裏，既然如此，你們的關係到時候也會走向觸鬥蠻爭。”譚振東接着問，“你不可能只爲分得一點商業利益冒險，應該還有其他的恩怨吧？”
在華深搶飯喫，如同虎口奪食，划算不來。
何況這麼多年她都過來了，更何況這些日子，她就是要湊熱鬧？
那麼，大概率是因爲私人恩怨。
金逸萍目光讚許：“你猜對了，憑什麼都是謝心儀母女倆坐享其成？我心裏不痛快。”
她眯眸，喝完最後一口茶，淺笑，“差不多吧，反正就是你心裏想的那個原因。”
譚振東的心情難以平復，不知不覺，她已經和對方統一戰線。
金瑤瑤聽着父母不同以往的對話，只知道他們都互相生着氣，但是實在是想不明白他們生氣的具體原因。
她突然想到了古爭這人。
從微信通訊錄裏，一路下滑至底部，才終於翻出古爭的微信號。
這是多少天沒跟他聊過了？
微信界面上，還停留着古爭上次聊天，噓寒問暖發送的信息。
這些天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次也沒有聯繫過。
金瑤瑤白淨的手指快速編輯了一條短信：【古叔，你在幹嘛？怎麼跟人間蒸發了一樣，我問你個事。在不？】
發送成功，三秒鐘後。
她默默地倒數着：“5，4，3，2，1……”
以前無論何時，對方都是秒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