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戰場殘酷無比，血肉橫飛，四肢內臟亂竄，遠比電視裏拍的戰場血腥一百倍。
沒有見過真正的死人的兵，到了戰場上，多數會被嚇破膽，魂飛魄散，肝膽俱裂，這不是開玩笑。
所以他們當兵的，都會有一個固定的訓練科目，那就是去行刑場觀摩死刑的執行，那是讓他們親眼看殺人的過程！也是他們練膽的第一步！
江夜第一次看到殺人，是在十六歲的時候，子彈進入死囚的後腦勺，從前面貫出，整個天靈蓋直接被打碎，前面的顱骨飛了有十幾米那麼遠。
那一天，江夜和跟他一起的那些同伴，足足吐了兩個小時，把胃裏的東西都吐了個乾淨纔算結束。
當時的江夜心裏產生過這樣一段疑惑。
他自當兵是爲了保家衛國，爲什麼要面臨這麼血腥的事情？
如果是爲了保家衛國，而去屠殺其他的生命的話，自己做的事情到底對不對，這個以戰止戰的做法，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因爲畫面太血腥了，任何正常人都會懷疑自己的初衷。
哪怕是到後來，江夜殺的敵人成百上千，看見屍體都已經麻木的時候，他也時常會懷疑，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
這是因爲手上做的事情和心裏認定的價值觀偏差導致的自我矛盾。
今天的江夜，就是這樣的感覺。
一方面，因爲江家對自己父親江輝動手，江夜心裏對江家已經恨到了極致，恨不得馬上把整個江家給拆了。
但另一方面，他又覺得，他自己姓江，如江盛天說的，他的命是江家給的，他的根也在江家，自己就這麼對江家出手的話，會不會有欺師滅祖的嫌疑，這和他原本認定的價值觀又有了劇烈的衝突。
“老大。”老五聽完江夜說的，明白了他內心的糾結，“您現在在懷疑你自己要做的事了？”
“有點。”江夜說。
老五搖頭，他印象中的江夜是果斷的，是不拖泥帶水的，只要是江夜認定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會去做。
如果有讓他糾結的事，那麼這件事一定有違他自己的良知。
“老大。”老五安慰江夜說，“我覺得你不用考慮那麼多，就跟隨內心走，我知道你覺得你對江家動手，會被外面的人說欺師滅祖，忘本之類的，但是你要想想看，你自出生以來，江家對你做了什麼，有沒有真的把你當過江家人，給你生命的是你的父母，如今你的父母兜被江家逐出了家門，原本這就是不符合世道的做法，既然江家不講道義，您憑什麼要跟他們講道義？”
“你說的我都懂。”江夜嘆氣道，“我內心也知道，我和江家之間必定有一戰，只是，當這場戰鬥臨近，還有會有點糾結。”
“沒關係。”他想了想說，“可能只是暴風雨來臨前太安靜，讓我胡思亂想太多了吧，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你速度稍微快一點，我要在七點之前看到兄弟們。”
“好！”
老五看江夜眉頭漸松，也稍微放下了心去，腳下油門加速，車子的速度便開得更快了一些。
……
東郊，燕京城靠近紅葉山的山腳。
紅葉山是燕京城附近非常著名的景點之一，其最引人注目的景觀，就是自秋天之後，那漫山遍野的楓樹變紅，從遠處看去，滿山一片紅色，非常美麗。
只是這原本的紅，如今也被這一場大雪覆成了白色。
山腳，約莫前後兩百米縱橫的方隊，黑甲隊伍孑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