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澄在路上睡了一覺,半路上盛樾從後視鏡裏看見他歪倒在座位上,書包都掉到了腳邊。

    車速因此慢了許多。

    到家已是凌晨,盛樾將車子開進車庫,剛剛拔掉鑰匙宋秋澄就驚坐起來,警惕地看向四周。

    “是我,別怕。”

    盛樾的手已經伸進去了,他本來打算把宋秋澄叫醒,如果沒叫醒的話就抱他進去。

    “到家了,來,澄澄,”盛樾上半身鑽進後座,雙手像要接住宋秋澄那樣,問道:“要我抱嗎”

    宋秋澄眼神發懵,坐得腰桿直直地,自行消化了幾秒鐘纔回答盛樾:“不要”

    “好。”

    盛樾撿起他的書包退了出去,說:“車裏不舒服,回房間睡吧。”

    宋秋澄持續發懵地點點頭。

    “哥哥拉拉我,沒力氣了。”

    盛樾將他拉出來,順手理理他的睡衣下襬,他沒換衣服,直接穿了家裏的睡衣,薄薄的。

    “起夜風了,走吧。”

    “嗯”宋秋澄沒有鬆開盛樾的手,而是抓住他的小指跟着他,打着哈欠說:“好睏啊。”

    “馬上就回房間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宋秋澄說話也格外小聲,盛樾牽着他回了主臥,在他上牀後替他關了燈,在門框邊輕聲說了句晚安,宋秋澄或許睡着了,或許沒聽到,反正沒有回答。

    這一夜誰都沒睡好,宋秋澄前後醒了兩次,回房後倒是睡着了,但凌晨三點半又醒過來。他的作息時間比較穩定,所以稍微打亂就會睡不着了。

    在牀上躺了半個多小時,宋秋澄爬起來摸到自己的手機,找了部電視看,看到四五點鐘瞌睡又來了他才丟開手機。

    盛樾也沒怎麼睡着,第二天起得早,叫張姨煮了碗麪條喫過後便進書房處理公司的事,他的工作已經放手了許多,但有幾個會卻是不得不開的。在書房一待就是四五個小時,太陽都高掛了,宋秋澄還沒起牀。

    張姨不好去叫人,東家又在書房辦公,也沒讓她去叫這小少爺。幸好籌備午飯前盛樾出來見他不在,這纔去叫醒他。

    房間整個都是暗的,窗簾拉得一點縫沒有,宋秋澄把被子裹得緊緊,差不多就只能看見他那頭凌亂的頭髮。

    “澄澄”

    盛樾拉開了一點窗簾縫,光透進來,宋秋澄不滿地翻了個身。

    “起牀喫早飯了。”

    他坐到宋秋澄偏向的那方,看見他眉頭都皺到了一起,整個一副嚴肅的睡相,有點好玩。

    “這麼不想起牀啊”

    宋秋澄睜了會兒眼睛又閉上,接着搖了搖頭。

    盛樾摸摸他的頭髮,問:“要不要喫過早飯後繼續睡覺”

    宋秋澄還是搖頭。

    盛樾看見他牀邊放着個手機,想起昨晚宋秋澄進房就爬上牀睡覺了,是自己親眼看到的,還給他關了燈,他什麼時候把手機拿出來了

    是晚上醒了無聊拿出來玩過吧。

    盛樾笑笑,把宋秋澄的被子拉到脖子處,好透氣,知道他爲什麼睡這麼久了。

    張姨端了早餐上來,以爲宋秋澄要在房裏喫,還沒進去,盛樾就出來了。

    “不用了張姨,還沒起,”盛樾帶上門,說:“讓他睡吧。”

    張姨問:“那午飯呢”

    “先做,等他起了要喫別的那再說。”

    張姨哦了聲,又趕緊說:“對了盛先生,剛纔你妹妹打電話到家裏,說要見你。”

    盛樾頓住腳:“初語要見我怎麼見”

    “我也問呀,但盛小姐沒說別的,就問過你在不在,我說在的,在樓上,等我來叫你,她不等,就說要見你。”

    張姨神祕兮兮的,忽然放低了音量,說:“聽聲音,盛小姐好像哭過,情緒不大對。”

    盛樾一下想到喻焓前天晚上說盛初語因爲沒參加他婚禮哭鬧的事,定定神說:“我知道了,沒事,你忙你的。”

    “誒好,”張姨端着餐盤下樓,順嘴說了句:“我覺得盛小姐待會可能會過來。”

    盛樾想了想,還是隻說了句好。

    宋秋澄一覺睡醒,身上都睡酸了,直接錯過午飯時間。

    起牀洗漱後,張姨把中午單獨給他留的飯菜熱了,宋秋澄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喫。

    沒有看見盛樾,他到處地望,張姨眼尖看見了,對他說:“盛先生出門了。”

    宋秋澄喝了口牛奶,舔舔嘴皮,沒問他去哪裏了,但張姨要告訴他:“先生出門接盛小姐,一會兒就回來了,宋先生你還要牛奶不啦”

    宋秋澄被叫“宋先生”,感覺非常奇妙,他握着喝完的牛奶杯,一股“我是不是又成長了”

    的感覺油然而生。

    “不用了,我已經飽了謝謝阿姨。”

    張姨連說不謝。

    盛樾接到表姨電話立刻就出了門,開了半個多小時車,在一個公交站臺邊接到了盛初語。

    就在剛纔張姨說完盛初語打過電話後,不到五分鐘,表姨就告訴他盛初語逃學了。

    盛初語今年高三,六月份就要考試了,正是最緊張的時候。接到學校通知說她逃學,表姨急得不行,電話裏差點就要哭起來,直向盛樾訴苦盛初語不聽話不懂事,只有盛樾的話她聽一些,把她說得像混世魔王那樣壞。

    盛家這個寶貝女兒從小就嬌慣,有脾氣是在所難免的。但盛初語在他家寄宿的那幾年,盛樾發現其實她其實並不像家裏人說的那樣不講道理,盛初語是典型喫軟不喫硬的人,只要耐心一點點,她就能聽進去。

    她的手機裏裝了定位器,表姨把位置發給盛樾,他很快就趕到了那裏。

    盛初語在研究哪一路的公交車能到盛樾家門口,因爲手機屏幕被她一氣之下摔壞了,沒有辦法支付出租車,現金也不夠。

    盛樾按下喇叭,盛初語扭頭就看見了他。

    也就兩三個月沒見,她表現得好像他們兩三年沒見一樣。

    “哥”

    她飛快奔向盛樾,腦袋探進車窗,眼淚說來就來,第一句話就是:“哥你怎麼結婚了都不告訴我啊”

    盛樾將紙巾遞給她,說:“上車再說。”

    盛初語委屈地打開車門坐進來繼續問:“爲什麼啊”

    “初語,安全帶繫好。”

    “我係了,爲什麼啊”

    “因爲你在學校,準備高考,我結婚又不是什麼大事,沒有通知所有人。”

    盛初語抹抹眼淚,很有些不服氣:“不告訴別人就算了,但你應該告訴我啊”

    盛樾說:“對不起。”

    “哥你跟誰結婚啊我怎麼,我怎麼聽說你跟”她猶豫了幾秒,沒說下去。

    “是宋家的哥哥,待會你就見到了。”

    “我纔不想見他”

    盛初語臉色一變,變得憤恨起來:“他、他騙了你,我纔不想見他。”

    盛樾不防的踩下剎車,停靠在路邊,聲音有些冷,問她:“誰跟你說這些的”

    盛初語捂着嘴,後怕得搖頭。

    “你不告訴我”

    她仍搖頭。

    盛樾穩住情緒,重新發動車。剛纔一瞬間他真的感覺到大腦空白,他竟不知道自己婚禮上來了哪個人精,能看出宋秋澄來。不過這件事到底不會一輩子瞞着,看出來又怎麼樣。

    “這些話,不可以亂說,初語,你是小大人了,不管從哪裏聽到的這些都不可以隨便亂講。”

    盛初語眼裏還有些不可置信:“果然是真的麼”

    “什麼真的假的,”盛樾又抽了張紙巾給她,“你現在的只需要安安心心高考就行,別的事不用管。”

    “我關心你不行嗎哥,你爲什麼要跟他結婚,你明明你爲什麼啊”

    盛樾說:“沒有爲什麼。”

    盛初語一把鼻涕一把淚,滿心都在替他不服,她覺得盛樾是非常優秀的人,他的結婚對象也應當優秀,宋秋澄是誰啊她聽都沒聽說過

    “好了,初語,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但是你不可以僅僅因爲一個聽說就給人定罪是不是我結婚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哥哥既然選擇了他,肯定是因爲他值得被選擇,放寬心,深呼吸一口。”

    盛初語還是平靜不下來。

    “等下我們到家了,你就給表姨打個電話,或者發條信息告訴他們,可以嗎你突然跑過來,大家都很擔心你。”

    盛初語喘氣似的深呼吸了好幾口,才勉強答應。

    盛樾笑笑,誇她:“乖,等下回家,別忘哥哥的說的話,友好一些吧。”

    盛初語賭氣沒有回答。

    作者有話說:

    三萬字了嗚嗚嗚嗚嗚嗚嗚我終於可以申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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