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摻扶着一位老阿婆，而男生則推着一輛輪椅。
輪椅上坐着一位70多歲的老大爺，身子瘦如紙板，臉上的皺紋如同風乾的溝壑，他彎着腰，手捂肚子，表情很痛苦。
簡誕剛從暴擊當中恢復過來，又見到手牽手的這一對，心裏就覺得有點膩歪，“怎麼又回來啦”
那女生扶着老阿婆坐下，回頭指着老大爺道：“醫生，這位大爺肚子疼”
“你家人”，簡誕問道。
“不是，剛纔外面看到阿婆推輪椅有點喫力，幫忙的”，男生回答道。
“哦”，簡誕覺得看這對大學生又順眼多了，“大爺，你哪裏不舒服”
“肚子痛”
“痛多久了”
“兩三天吧”
“這麼久纔來看醫生啊”
“沒事，老胃病了，挺挺就過去了”
簡誕問完病史後，他和張景兩人扶着老大爺躺在檢查牀上，準備查體。
現在雖然是春天，但正是倒春寒的時候，老大爺身上穿了好幾件厚衣服，但衣服很舊，毛衣都破了幾個洞，腰上纏着一條帆布帶當做腰帶。
張景在一旁看着查體，老人有板狀腹、全腹壓痛、反跳痛、肌緊張等症狀，結合老人自訴的長年胃病史和現病史，初步的診斷是消化道穿孔。
簡誕一邊開着檢查單，一邊和善地說道：“大爺，您前幾天就開始疼，爲什麼不早點來啊您這病可能是消化道穿孔，檢查確診後要及時做手術，不然會有生命危險的”
“醫生，能不能做少點檢查我們沒錢”，阿婆接過檢查單之後一看，聲音很小，似乎怕引起簡誕的不滿。
“你們有參加農村醫保嗎”，簡誕問道。
阿婆搖了搖頭，一旁的大爺捂着肚子坐在輪椅上，痛得說不出話來。
簡誕從衣着上判斷這對老夫婦的家境不太好，但醫院見多了因病致貧、因貧致死的患者，他雖有惻隱之心，卻也沒有能力改變。
他跟阿婆解釋了檢查項目的必要性，但阿婆堅持不做大部分檢查項目，只要求做一個上位腹平片的檢查。
“阿婆，我給您出錢，您先治病，好不好”，一直呆在急診室裏幫忙的女生，眼神真誠地看着阿婆說道。
坐在一邊的男生也站了起來，說道：“對，大爺，我們給您交錢做檢查，要做手術的話，我們也幫你交錢”
阿婆趕緊擺手拒絕，“不用，怎麼能讓你們出錢，謝謝你們真的不用”
簡誕震驚了，這一瞬間他覺得這對大學生情侶好可愛。
“咳”，張景清了清嗓子，說道：“阿婆，我們這醫院對65歲以上的老人治療有優惠，會根據病情的輕重程度來減免醫療費用，這位大爺的年齡，我看是符合免費醫治條件”
“這”，簡誕剛想說什麼，但被張景眼睛一掃，就把話吞了回去。
他差點忘了，大老闆就站在旁邊，張景說免費，他就得免費。
“是啊，是啊”，簡誕沉默了一會，說道：“阿婆，你們先去做檢查。”
“真、真的可以免費嗎”，阿婆不相信會遇到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阿婆，先帶大爺去檢查吧”，簡誕重新打單後，說道：“費用的事不用擔心，我跟老闆申請免除費用。”
簡誕看向張景，問道：“張老闆，你真的要給他們免費”
張景點點頭，“他們看起來經濟條件很差，免費吧”
“你是老闆，你說了算不過，要是多來幾個這樣的患者，你還免費嗎”
“免不差這點錢，何況這也是給你們提高醫術的機會”
“怎麼說”
“要讓你們學會用最便宜的方法取得最好的醫治效果。”
“”，簡誕聞言一楞，能給患者用最好的藥、最好的設備、最好的醫護，醫治效果是最好的，但是什麼都降維的話，要保證醫治效果，那挑戰就相當大。
他陷入了沉思狀態，思考着消化道穿孔手術，怎麼做，費用能降到最低，而手術效果最好
很快，大學生情侶陪着兩位老人又回到診室。
老大爺的檢查結果顯示是消化道穿孔、瀰漫性腹膜炎，但是具體穿孔的位置還不能完全確定，需要剖腹探查後確定。
“大爺，住院吧，明天一早給你做手術”，張景看着檢查結果，示意簡誕打手術單。
“喫點藥行嗎”大爺強忍着疼問。
“肯定不行，您這個病必須是手術治療”，張景用最簡單的話進行勸說，但是感覺老兩口根本沒有聽進去。
“不治了，回家吧”，老大爺對老阿婆說道。
“大爺”，一直陪伴着的女大學生，“大爺，聽醫生的話，腸子穿了個洞，不做手術補回去，你喫什麼漏什麼，肚子一發炎，會死人的”
老阿婆的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我們哪有錢做手術啊，我們沒有兒女，每個月就是靠國家補助的幾百塊錢生活，我也想給老頭子做手術，但是真的拿不出錢。”
“我跟老闆申請免費醫治，老闆批了”，簡誕也勸說道：“大爺不做手術肯定是不行的，這病真是要命的”
經過短暫的沉默，老大爺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話：“不了，不治了，不給你們醫院添麻煩”
張景堵在門口，說道：“大爺，您不能走，我們老闆都批准給你免費，你要是不醫了，讓我們老闆的臉往哪裏擱”
老阿婆蠕動着嘴脣，“我不治了，還不行嗎”
張景板着臉道：“不行，人命關天的事，要是你們今天出了這個門，大爺回到家就嚥氣了的話，我們會被老闆罵見死不救的，還會扣獎金，所以今天大爺這手術，你不做，也得做”
老大爺一臉愁苦地道：“醫生，我謝謝你們的好心，但真的不用手術，喫點藥就好了”
“這個沒得商量，要扣錢的”，張景看向簡誕，“你問他，是不是要扣錢”
“是，是，大爺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們，把手術做了吧”，簡誕是看明白了，要是今天不把大爺留下來做手術，張景鐵定會扣他績效，他得努力留下老大爺纔行。
簡誕讓那對大學生情侶錄音，保證給老大爺免費治療。
最後還撥通了保安部的電話，叫來了兩個保安，直接就押着老兩口去了病房，等待明早的手術。
那對好心的大學生情侶則歡喜地相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