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到了潘家園西邊的石雕區。
高十米的漢白玉立身大佛似乎泛着淡淡寶光。
揉着眼睛洗了把臉,我悄悄打開了店門。
市場八點開市,現在纔剛六點,四周冷冷清清的都沒什麼人。
“錢都收到了吧?實時到賬,你們走吧,回去買只老母雞補補身子就好了。”
這五個男服務員一臉懵逼,看我的眼神滿是驚恐。
一聲沒坑,五人踉踉蹌蹌,腳跟虛浮的就往外跑。
目送五人離開,一想到那些寫好的東西,我就激動的不行。
貼了停業的牌子,我直接將店門反鎖。
此時屋內。
桌子上堆滿了裝訂過的宣紙文本。
隨手拿起一本翻了翻,上面字跡整齊,一個字排一個字。
這些都是西夏文。
詞典,千字家書,律令,很多很多。
我特意將四本宣紙抽過來放在一起,因爲這一套就是掌中珠。
就是能解開西夏死文字的《番漢合時掌中珠》!
要是幾百年前的茅山先輩們還在,不知道他們會是什麼反應。
五鬼運財開智慧,被我用來抄書了.....
不說後無來者,但也是前無古人了。
對拿到這些東西,我倒是一點負罪感都沒有,相反,只有慚愧。
千百年前,這些東西本來就是我們的......
我將機關盒裏的拓片拿了出來,照着掌中珠上的西夏文仔細對比。
完全摸不到一點頭緒.....
要想在這些複雜的六千個西夏字中挑選出來一百多個。
談何容易。
而且很多字比劃非常相像,有的甚至只有一兩處細微區別。
不容易也得幹啊,現在就差臨門一腳。
生產隊的驢拉磨也要喫草,我一晚上沒睡乏的不行,全靠喝兩杯小酒提着精神。
從掌中珠上找出來一個字,然後爲了提神就喝一口酒。
纔看了沒多久,潘家園便迎來了熱鬧的一天。
由於我這小店臨近市場公廁,雖然鎖着門,但外面的吵吵雜聲就一直不斷。
沒辦法,我只能找來之前用過的耳塞塞住耳朵,就這一下,世界瞬間了不少。
“沒錯,是這個字。”
“唉?這字咋看的也有點像?”
喝口小酒繼續幹。
人在完全沉浸入一件事的時候,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日落西山,從黑到白,從白到黑。
一口飯沒喫,一點水沒喝,全靠着一瓶白牛二提神,我終於在這晚十一點多的時候找出了全部文字。
對照着掌中珠後面的小篆,最後在將些小篆翻譯成簡體字。
“成了!”
“哈哈!出來了!”
我看着白紙上的一行字,心情激動莫名。
我輕聲讀了一遍。
以下是幾段原文。
“夏二六年,蒙軍六犯,殊死抵抗,麻魁鷂子名存實亡,飢瘟橫行,天災嚴重,殘兵不能戰,飢馬不能行,城內白骨十里,血聚成河。”
憐我大夏,大白高國現君敬藏夏國至寶於此,祕供金銀虺珠佛寶,六十六人鑄阿育王塔,獻天可汗。
“遣賀藏入塔於卑移山,擇陰陽對分之跡,平党項萬萬英魂,中興亡族之恨。”
“賀藏身死,賀氏未滅,忠士寧哥替死,現君西行,開西吳爾國,在稱西吳王。”
“這......”
“我日........”
我看完這些文字,腦海中立馬閃過一個念頭。
“出大事了......”
“要翻天了...”
“史書要翻天了...”
別的文字還沒來得及細細品讀,讓我震驚的是這幾處記載。
祕藏金銀佛寶六十六人鑄阿育王塔。
獻天可汗。
虺珠佛寶。
賀藏入塔,賀氏未滅。
寧哥替死,現君西行。
立大白高國,再稱西吳王!
李現竟然沒死!
這消息實在太有衝擊性了,西吳爾王國是個什麼鬼?賀藏是誰?
和老文家祖宗文顯軍對賭的那人,我只知道他叫賀先生。
我慌亂中跑進內室,翻出來了我那五六年前買的筆記本電腦。
五分鐘後,筆記本電腦終於開了機。
這破電腦,簡直就是打一個字卡五秒鐘。
我在網上搜索欄輸了兩個字,“賀藏。”
隨後電腦上顯示出來一條條搜索結果。
“沛縣養豬大王賀藏,男,1975年生人,豬場規模龐大,每月出欄肉豬五百頭以上。”
藍山科技副總經理,賀藏。
.......
“這都啥玩意?”
我不死心的又重新輸上了搜索磁條,“西夏,賀藏。”
電腦這次是沒卡,很快就顯示出來一條搜索結果。
“賀藏,女,生齡不詳,亡於西夏1627年,古風水家,建築學家。”
皺着眉頭,我又輸入了西吳爾國。
結果電腦顯示無搜索結果。
“奇怪,奇怪,”合上電腦,我陷入了沉思。
阿育王塔是一種古代的佛塔形式,小的有二三十公分,大的有一兩米,重達上千斤。
這種塔一般的出土地點都是在地宮,歷朝歷代,尤其是唐代,都用來供奉高僧大德們的佛骨舍利子。
目前僅僅發現了三座阿育王塔。
最高等級的一座,是唐代大報恩寺地宮遺址出土的七寶金身阿育王塔。
鐵塔重一千多斤,裏面有金棺銀槨,還有信徒們供養的佛家八寶。
金棺銀槨中,便是二千多年前當世佛門的最高聖物。
釋迦摩尼佛頂骨真身舍利子。
成吉思汗就是天可汗,這拓片上說,賀藏入塔於卑移山。
在宋代時,賀蘭山也叫卑移山,難道這就是說說,這個叫賀藏的西夏女風水師帶着阿育王塔去了賀蘭山?
《元史》上說,自己的天可汗是死於這年,後來憤怒的元兵屠了中興府,滅亡了党項一族。
西夏的風水師賀藏是女的,賀先生是男的,這兩應該不會是一個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在我苦思不得抓耳撓腮的時候,店門突然被人敲響了。
門外傳來了一聲熟悉清麗的女聲。
“文材,給我開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面!”
是秦云云。
“這大半夜的你怎麼跑我這了?”開了店門,秦云云正掐着小腰氣鼓鼓的瞪着我。
“說!你前兩天去哪了!”
“喂,你不會是去掏大糞了吧,你看你頭亂的,還渾身酒味。”
“行了行了,你才掏大糞呢,趕緊回去吧,”我笑着就要將她推出去。
“幹什麼!幹什麼!你不會在屋裏正幹什麼壞事吧?”說罷,秦云云探頭探腦的就往屋裏擠。
“文材,這.....這些都是什麼?”進到屋裏,她看到了桌子上散落的一本本宣紙。
“正好,既然你來了,那就勞駕秦姑娘你跑一趟吧。”
“把這堆宣紙書幫我送到南五環那邊的小紅樓,我估計明天文二爺他們也該回來了。”
“小紅樓?”
“這都啥字?鬼畫符?”她隨手翻開了一本。
“這些都是西夏文,你看了也白搭,看不懂的。”
讓秦云云去送這些東西,我是爲了避嫌,能不露面就先不露面。
要不然文二爺追問,我估計三張嘴都說不清。
反正結果是好的。
“希望那些人不要揪着我不放吧。”
秦云云帶走東西后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個陌生的號碼。
沒想到對方一開口我就樂了。
“羊叔!”
“怎麼你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羊叔呵呵一笑道。
“文兄弟,怎麼樣?涼山一別,這幾天過的還好吧?”
“我打電話過來就是想告訴文兄弟你個事。”
“啥事啊楊叔?”
電話那頭,他的語氣忽然變的凝重了起來。
“文兄弟你聽好了,我在道上認識點人,最近涼山那件事在道上傳的沸沸揚揚。”
“羅一貫身死,胖石佛出世,煉峨眉入場,關鍵還不是這些。”
“文兄弟這件事你聽了肯定有點意外,小鬼僧沒死,也沒被煉峨眉那夥人抓走!
“道上有人傳,他是被一個小人物揹着跑出了涼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