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意睫毛顫了顫,“沒”
“我會幫你的。”他恍惚着說,“周暮回很好說話的。”
齊放稍稍鬆了口氣,坐他旁邊擼貓,“分人,反正從來沒對我們好說話過。”
拋出的話好半天沒有迴應,齊放奇怪轉頭,看他又坐在那發呆,一時心裏也有點發慌,怕自己剛纔真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小孩,你是不是擔心周哥啊。”
齊放瞎猜,覺得他是因爲周暮回喝酒心疼。
他越想越對,忙不迭坐直了身體和辛意解釋。
“他就是剛進公司的時候喝的厲害,沒辦法嘛,那時候他還是新人,不拼一點怎麼出頭。”
辛意從自己的情緒裏出來,呆呆傻傻地看着他,好半天才說,“他都沒說過”
那會只是覺得男人很忙,有處理不完的工作要做,回來的也很晚,經常辛意睡着很久他纔到家,等辛意醒了,他又早就離開了。
甚至有時候忙起來,還會好幾天都不能回來。
辛意抿着脣,難過地低下了頭。
他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好像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周暮回。
“換我我也不說啊。”齊放安慰他,“這不是怕你擔心嘛,小孩,進了社會都這樣的。”
機遇從來都不會無緣無故饋贈給某一人。
“而且你也知道他比別人特殊,他肯定要更拼命,才能擺脫以前的影響,這是沒辦法的事。”
沙發上的貓爬了起來,搖搖晃晃趴到辛意懷裏,辛意的手指被它舔了舔,又輕輕咬了一下,辛意察覺到痛,卻沒有動。
“我知道”
他抿着脣,小聲說。
很多時候,辛意都明白這是必須,周暮回就是要比別人更努力更拼命纔行,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可辛意還是會捨不得。
那些無數個周暮回沒回來的深夜,他是在哪裏將就。是在狹窄的辦公室沙發上,還是在空蕩蕩的醫院,他會疼嗎,也會需要辛意嗎,就像辛意需要他一樣。
可辛意太笨了,每天只知道乖乖等他回來,認真聽他說的每一句話,從來沒有想過背後還有其他的含義。
於是那些周暮回很辛苦的日子,辛意都沒有陪在他的身邊。
“他很好,他特別特別”
辛意摟緊了懷裏的貓,深深地低下了頭。
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爲自責和懊悔快要把他淹沒,心裏那些紛亂的情緒紛紛爲他讓步,可是辛意卻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
“我就不該說話”
齊放懊惱,叫他,“你快別傷心了。”
他一步錯步步錯,拉着辛意的衣角,磕磕絆絆求他,“小孩,祖宗,你可千萬別哭啊,不然周哥會打死我的。”
“都過去了。”
他憋的滿臉通紅,最後搬出萬能金句,乾巴巴安慰辛意。
辛意腿上的貓像是察覺到他的失落,一直在他懷裏蹭來蹭去,辛意在誰都看不見的地方抽了抽鼻子,幫周暮回偷偷掉了一滴眼淚。
“哦。”
他埋進了貓貓的懷裏,用它柔軟的絨毛掩擦掉自己臉上的淚,然後擡頭。
辛意朝他笑,“我就難過一下,沒什麼的。”
他藏在貓貓身體下的手蜷緊,短短的指甲掐在掌心有一點痛,辛意卻不想讓自己鬆開。
齊放這個人也有點粗心大意,只要對方說沒事,他也就覺得真沒什麼事。
“你弄的我都要逃跑了。”齊放鬆了口氣,看着他說,“我可不想被周哥記上仇,我還指望着以後找他給我幫忙呢。”
他們的手幅掉在地上,齊放嘆氣,俯身去拿。
“喏,給你,要不要籤個名啊”
手幅很長,也很多,齊放拿着在一張張地數,辛意安靜地抱着貓,看他問自己,又點了點頭,回書房去拿筆。
“真多,你都哪來的這些。”
辛意從書房出來,實話實話,“找黃牛買的。”
爲了混進去看幾眼甚至可能都看不到的周暮回。
“你這路人粉當的,敢情都拿我當工具人。”
齊放又嘆氣,接過辛意遞來的筆,愁眉苦臉。
“你是追周哥,順帶追追我。”
簽名沒有簽完,周暮回先回了家。
密碼鎖的聲音清脆,辛意愣愣擡頭,在齊放還沒回過神之前,飛快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你別告訴他。”
辛意小聲說,又連忙站直了身體。
周暮回進來的時候他像是在罰站,站在沙發邊上一動不動,齊放坐在沙發上捧手幅簽字,而地上的貓搖搖晃晃地朝周暮回跟去,拽着他的褲腳把他往辛意那拽。
辛意兩隻手都背在身後,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怎麼了”
周暮回皺眉,卻先看了一眼齊放。
齊放悶頭簽名,沒察覺到不斷貼近的危險。
“什麼怎麼了,沒”
他擡頭,猛地嚥下喉嚨裏的沒什麼。
周暮回的眼神太可怕,活像是要把他凍死。
齊放連忙往後縮了縮,看向辛意。
辛意好好地站在那,跟他剛出來時看見的一個樣,除了自己剛犯蠢說了兩句話惹他傷心
但辛意也沒哭啊
“沒什麼啊。”
齊放顫顫巍巍地說,不敢承認剛纔自己做錯了事。
辛意都不知道周暮回會這樣敏銳,他連忙搖頭,去拉周暮回的手。
“沒有沒有,我剛睡醒,還有點懵。”
辛意每次起牀都要過一會才能清醒,周暮回知道他的習慣,男人皺了皺眉,目光卻還是沒離開齊放,齊放顫抖,忙用眼神向辛意求救。
“你買了好多啊。”
辛意接收到信號,揉了揉眼,又裝作打了個哈欠,把自己的傷心仔細藏好,不敢再讓周暮回發現。
“我們一起去弄吧,我好餓啊。”
辛意擋在了齊放面前,推着周暮回進廚房。
他怕齊放禁不起激坦白,他不想讓周暮回知道他已經知道了那些事。
不管是周暮回要走,還是之前他的隱瞞。
周暮回好半響才嗯了一聲,目光卻像是無意瞥過齊放懷裏的東西,面無表情地抿緊了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