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離幾人站在山巔極目遠眺,可見中城是一條寬闊的大河,船隻密佈,對岸便是城西。應了那句東西不相連。至於南北,綿延不絕的樓閣幾乎看不到盡頭。正可謂南北不相望。
整座城規模極其宏大壯觀,縱橫交錯,水路和街道密佈,大河流過,有數座山嶽巍然屹立於其中,雲霧繚繞,仙氣飄飄。
“這座城有白帝城幾分氣勢?”顧離對着旁邊的洛衣笑問道。對此,少女只是搖了搖頭,不知如何做解。
“這麼說吧,東海比這更宏偉的城池不知凡幾,但沒有一座位列‘天下五大雄城’,白帝城作爲仙門頂級大宗,它的佈局建造應該是方外之城,與這南陽城差別很大。二者無法具體相比。就是我們玄都觀所統治的數十座城池,也比這大氣多了。”牧沉見多識廣,爲其解惑。
“方外之城,的確與世俗城池不一樣。”不戒和尚笑道。
“算了,我還是不想了,等到了那裏自然知道了。”顧離招招手,許多事情,都要經歷過才能理解。就算他如何想象,也不是真的。
“你們看,雲層垂落了!”洛衣突然手指天空,其餘三人紛紛循着望去,只見天空中的白雲,居然有一大團下垂,直接遮住了雲山,連他們的視野都被一下擋掉。
“雲山雲山,居然真的能接引雲層!”
“儒家浩然正氣統御風雲之力,書院中有大儒存在,這雲山本身也是一座地勢奇特的靈山,自然可以做到。”不戒和尚解釋道。
“我一直不明白,大儒或者大修行者的境界界線是什麼?”
“五境之上!”
……
茅草屋這,岑遙聽了儒生的話良久不言,心中不是滋味,“老師這是要棄弟子而去?”
儒生面色爲難,緩緩道:“岑遙,爲師有事不得不去南荒,你也知道那是什麼地方,自然不能帶你去。”
“那老師何時才能回來?”
“說實話,爲師此行生死難料!若是功成返回中土,便也完成了爲師二十年的遠遊修行,要前去拜見自己的老師覆命,不會繼續待在南陽書院了。”
岑遙聞言嬌軀一顫,俏臉上留下晶瑩的淚花。眸子通紅,整個人柔弱無比,不知如何回答。
“岑遙,爲師這麼多年來遊歷天下,去過許多地方的學宮和書院,教導過許多學生,但你卻是我陸丞之唯一認定的親傳弟子,如今分別在即,爲師也甚不捨你。”白衣儒士眉頭皺着,看着眼前消瘦的身影,神色頗爲不捨。
他也親口承認了岑遙,便是他陸丞之唯一的親傳弟子!岑遙聽見陸丞之的話眼淚流的更兇了。沒想到自己八年來第一次聽見老師說自己是她唯一的親傳弟子,卻是到了分離之時。甚至可能從此一別兩寬!
“老師什麼時候離去?”岑遙啜泣着問道。
“再過五日,便是中秋佳節,爲師最後陪你度過這個中秋節後便啓身離去。”陸丞之淡淡回道。
“老師一定要從南荒回來,帶走岑遙,岑遙會在南陽書院一直等你!”岑遙哭的稀里嘩啦,一塌糊塗。
“南荒之行,危機重重,怕是需要好幾年。”陸丞之深思一番,他自己的心裏也沒個底,只因此次他要面對的敵人,不是一個兩個那麼簡單,而是一個教派!甚至於與整個南荒爲敵!
“遙兒你心繫深仇大恨,若是在爲師身上再生癡怨便再也無法修行了!你是儒家弟子,這些年來飽讀聖賢書,應該瞭解自己的處境!”陸丞之正色道,語氣凝重。爲岑遙的未來擔憂。
“那老師要學生怎麼辦!”岑遙痛苦不已,滅族之仇和陸丞之,她都放不下,自然只能忍受雙倍的痛苦,如履薄冰。若是稍有不慎,便可能衍生心魔,前途盡毀。此生無望。
“本來爲師也沒有辦法,但今天卻突然有了辦法,也想好了你日後的路!”陸丞之突然淡淡一笑,那幾個人,來的正巧!
“什麼路?”
“你的仇怨太深,以至於忘掉了太多的善良和美好,留在南陽書院並不能解決此事,於你的修行也無益,因此爲師要你在我離去的這幾年離開書院,去遠遊修行,體悟這世間的溫情!打開束縛心靈的枷鎖,不然你遲早會誕生心魔,最終一事無成,甚至世所不容!”
陸丞之帶了岑遙八年,深知她的秉性。並不是惡人,但內心的仇恨使她過於冷漠!對周圍的萬事萬物都漠不關心,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朋友,更是不知道人間之美。
她的心,被自己冰封太久了!自打當年岑長笙戰死,鎮北侯府滿門抄斬,這個小小的可憐女孩,便再也沒有了溫情。
岑遙則是被陸丞之的話所驚訝,“老師的意思是讓我也離開南陽書院,去別的地方修行?”她明白老師的思量,可是這天下之大,離開了陸丞之這個老師,也是她心中的二爸。她又能去哪裏?
“√!”
“可是要去哪裏呢?”
“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你可以遊歷南晉,或者南嶽諸國,也可以離開南嶽,去中土王朝修行,甚至一路北上,直奔北嶽!以你目前的修爲,若是有一天靠自己抵達北嶽,或許也就可以以一己之力覆滅北燕王族了!”陸丞之淡笑道,將岑遙悲傷的情緒無形中消弭幾分。
“老師說笑了,我若是有一天可以靠自己抵達北嶽,都不知道要過去多少年。”岑遙摸了摸瓊鼻,沒有之前那般悲傷了,有些羞怯的拿出一個手帕擦拭去了臉上的眼淚。
“所以我爲你找了幾個年齡相仿的夥伴,你們可以一起去,當然,老師也不知他們具體要去哪裏。總之你可以跟着他們修行。”陸丞之亦是放鬆許多,溫和一笑。
“哦?”岑遙有些驚訝,“老師尋常都不曾走下雲山,何時爲學生找到同行之人的?他們在哪裏,是書院的弟子嗎?”
“哈哈,並不是爲師找的他們,而是緣分使然!”陸丞之一笑,意味深長的模樣讓岑遙捉摸不透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學生不解。”岑遙一臉迷惘。
“遙兒,你且去將爲師那張琴取過來,多日不曾彈奏,今日正好熟練熟練,不然琴藝下降,日後遇見你那嵇玄師伯,怕是又要被嘲笑。”陸丞之吩咐道。
岑遙則是乖巧的走去茅屋內一角,拿來一張古琴,放在了陸丞之面前。喃喃自語:“老師總說岑遙還有個嵇玄師伯和師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老師似乎很在意那位嵇玄師伯對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