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早已變得鬆軟泥土上,是那羣自以爲是的傢伙們、貨運馬車留下的轍痕。
光是從這些轍痕來看,那羣黑袍人馬車上裝着的,也許是武器裝備,或是諸多錢財等。
自由業者們之所以還能耐心跟在身後,一是怕此時戰鬥會消耗體力、二是想借那羣人當誘餌,看能不能引出所謂魔物。
獵魔協會給出的情報,他們只能說是半信半疑。
完全相信是不可能的。
要說完全不當回事,絕對是對自己身家性命不負責罷。
如今最好選項,就是讓眼前這羣傢伙去試試水。
若是真碰上魔物,只要能避免戰鬥、他們當然不會好心地上前營救。
最多……最多就把之前無視他們的過節,一筆勾銷吧——
如果那羣人還能活着從魔物口中逃走。
衆自由業者就是抱着這種想法。
不遠不近跟着二十多位黑袍人。
直到行進至深處,都沒碰見任何一頭魔物。
別說是魔物,就連叢林裏常見的些猛獸,都難得見到幾隻。
那些交了錢的平民臉上一片陰霾,而自由業者則是忍不住發出大笑。
“哈哈哈哈,那獵魔協會果然是在危言聳聽!還說是損失了個獵魔者才換得的情報,我看就是想騙我們留着六峯城裏等死!”
“閉嘴,你個混蛋!”
站在那發出嘲笑聲之人身後那位首領,用把鈍武器不輕不重地拍在他背部、打斷傳遍周圍笑聲。
“老大,幹嘛打我?難道我說錯了什麼嗎?”
“搞清楚情況!現在可還是在叢林裏,這麼大聲是想把牛鬼蛇神都給我吸引到這邊來嗎!等什麼時候出了叢林,再笑也不遲!”
走在他們前面的黑袍人們,此時回頭瞟了眼自由業者們。
“嘁,老大你看看,連那羣傢伙都來看我們笑話了!”
“閉嘴!留心觀察周圍,別被埋伏了。”
那陣笑聲確實引起了獵魔者們一致反感。
若不是礙於身份、任務還有對面那老大合格的領導力,就連千里奔襲都說不定要到後面,暴揍那口出狂言者一頓來解氣。
獵魔協會犧牲了位同伴才換取的情報,竟是被這羣吸血蟲扁得一文不值。
如何不讓衆獵魔者感到激憤?
他們必須學會忍耐。
在獵魔者眼中,只有人類、亞人、魔物等大區別。
即便對方是自由業者,在獵魔者眼中都默認爲人民。
對待人民,他們絕不會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前提當然是那羣人,不欺負到他們頭上。
“保持好隊形,難道你們連那羣自由業者隊長都不如麼?”
神眷者千里奔襲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很分得清主次。
二十多人圍着中間託運的馬車,身後跟着十來個默默追隨在身後的普通人。
再往深處行進,抵達叢林中央區域時,獵魔者們終於捕捉到環境裏出現異樣。
即便是雨天,無數雨點敲打在樹葉叢中,發出悅耳平靜的樂章。
獵魔者們敏銳直覺,依舊捕捉到些微不正常的不和諧音律。
“有情況。”
而千里奔襲更是靠近馬車,同時在留意周圍。
獵魔者們暗中備戰的姿態,即使是落在自由業者們眼裏,感覺不過是放慢了腳步。
“老大,他們不會是走累了,打算就地休息吧?”
“不太像。”自由業者首領看了眼身邊、甚至都還沒喘氣的平民,皺眉道:
“那羣黑袍人毋庸置疑是習武之人。可爲何才這麼點距離就……難道說!”
他急忙轉向身後,朝隊員們大喊道:“全體注意!戒備周圍!”
那些成員都還沒搞清楚,爲何只是前方隊伍放慢腳步、就要開始戒備時,異變突生。
在自由業者隊伍上空,忽然從天而降一道人影。
茂密樹叢被蠻力分開,那道黑色人影,直直落在其中一位成員身上、後者發出驚愕的大叫。
“該死!難道是那羣傢伙打算在此地伏擊我們!?”
有人看向不遠處忽然回頭的黑袍人們,心中不由升起憤怒之情。
“蠢貨!快把人就出來!你看清楚了麼,這襲擊者是個羽人——不!”
傍着被襲擊隊員驚叫聲戛然而止。
被團團包圍的襲擊者、終於緩慢站起來。
抖抖身後乾枯的翅膀,一抹嘴角,將面容暴露在衆人面前。
細長尖銳的獠牙利爪、全身有些缺乏水分而乾枯的皮膚、還有對蝙蝠般的翅膀。
“吸血鬼!我的媽啊!是吸血鬼!”
“怎麼可能會是吸血鬼!這兒可是六峯城!”
“全都別急!一隻吸血鬼而已,準備銀製武器!”
自由業者團隊會備有一到兩把銀製武器,以備不時之需。
所以在遇到吸血鬼時,少有幾個還能壓制住驚訝的,是知道馬車上還備有銀製武器的高層聯盟隊伍。
“你、們,難道是、呵,難道以爲,可以靠、靠人多,來壓制吾?”
宛如斷絃般尖銳嘶啞聲,從吸血鬼口中迸發出。
它的嘴角還殘留鮮血。
用舌頭舔舐乾淨後,其原本枯燥的皮膚,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飽滿。
“這都幾天了,我終於得到機會品嚐如此鮮活的血液了!哈哈哈哈,我喫飽了!同胞們,該幹活了!”
話語隨着身軀被修復而變得流暢,可說出的話,卻讓自由業者們不寒而慄。
附近難道還有吸血鬼!?
前幾天經過此地的人們,真如獵魔協會所言,被這些吸血鬼(魔物)獵殺了!?
“不對,不對,你們太弱了,絕對不是獵魔者。”
最先出現的吸血鬼,打量着周圍自由業者,嘴中喃喃自語。
有人憤然開口:“少虛張聲勢!即使我們不是獵——”
轟轟轟!
數道從天而降之聲響起,打斷那人發言。
幾道黑影從樹叢中高速落下,往往一爪就將一名自由業者喉頸大動脈抓破,任鮮血直流。
“說得沒錯,看起來是襲擊錯隊伍了。”
自由業者首領眼睜睜看着這幾隻吸血鬼,若無旁人地就原地站在那兒對話,心中充滿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