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欲罪封尊 >卷二:千里單騎 十二:過三關
    “什麼?!”

    程末暗自心驚,沒想到世間還會有如此神奇之事。

    “過了十多年,殘骸中的靈氣已經化盡,但殘留的精神,在潭水中應該還有那麼一絲半點,這羣雪狼常年飲用潭水,自然多少會受到影響。而當它們自己的血流入也潭水中,變爲了其中一部分後,受其激發,影響就開始顯現了。”

    言歸望着四周的屍體,道:“或許是同伴的血刺激了它們的兇性;或許是水潭殘留的意識也告訴它們,吞食同樣飲用過潭水的同類對它們大有好處。總之,它們就開始吞食起同類的屍體了。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現在雪狼跑光了,你們可以按照預定計劃救陸見了。”

    “可是,按你的說法,純寒雪湖中尚存有死亡靈獸的殘餘意識,難道對陸見就不會有影響?”程末急忙問。

    “基本上沒有。”言歸乾脆道:“雪狼是喝了湖水才受到影響,你們只是借用它的寒氣封住陸見全身,只要別再亂弄,應該就不會有大事。畢竟這隻靈獸也死去多年,魂魄早應所剩無幾,就算萬一出了什麼事,以鄧也的實力,也足夠應付了。”

    “那就好。”程末緊抿的嘴角,第一次鬆了下來。

    “喂?喂!你沒事吧?”見程末一直待在原地一言不發,鄧也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沒事,就是想一些事情。”程末隨意道。

    好在鄧也沒放在心上,他此刻只關注眼前的水潭,眼光熱切,道:“踏破鐵鞋無覓處,這極寒水潭,總算是找到了。”一邊說着,他一邊蹲下將一隻手伸入到水面中,等到他再把手拿出來時,上面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晶。

    “可以,可以!”鄧也喜不自禁,“這足夠冰封住二少爺的經脈了!”

    “接下來,要怎麼做?”地方雖然是程末帶着找到的,可如何救治陸見,他還真的就一竅不通。

    鄧也從背後放下陸見,發現他眉間的黑氣愈加濃重,似乎因爲昏迷中仍在承受很大的痛苦,嘴角也不時抽動一下。鄧也露出了一絲心痛,默默取出枚丹藥喂到了陸見嘴裏,說:“暖陽丹,有這個撐着,能保護住他的五臟六腑,不至於被凍壞。接下來,我將他投入湖水中,等着寒氣慢慢將他的經脈充滿。”

    一邊說着,鄧也扶着陸見的身體,腳朝下、頭朝上,豎直着放入湖水中。湖水極深,陸見的身體進去後直接沒頂,站在湖邊,只能看到水下極深處他隱約的身影。

    “這湖水的寒氣比想象中的要好,倒是省了我很多心思。我原本只是想封住他的經脈、這樣在我的真元衝入後不會傷到他。但看現在的情況,湖中的寒氣,應該足夠將他的真元、連帶作祟的邪氣一起牢牢凍住,再想把那邪氣逼出,就要簡單很多,倒是方便了我幫他療傷。”

    鄧也一邊說着,隨意做到了湖邊一塊石頭上,對程末道:“現在只要等待就好了,先坐一會吧,要不然待着也是待着,我還有些話想要問你。”

    “好。”程末答應着,沒有做到鄧也身邊,另尋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

    這片山谷間的平原,真的有獨特的魔力,外面暴雪從未停歇,可落到這裏,只剩下點點小雪。一片一片,從天上盤旋飄落,像是萬千精靈,翩翩起舞。落空了觀者的思緒,追思起往日的回憶。

    程末想起了一些事,想到了那日雪中,衛如嬗在等着他,給他的禮物,是將素裹銀妝,化爲了紛繁英紅,將他所最喜愛的場景,送給了自己。

    她現在,應該回中域了吧,也不知又怎麼樣。

    一時有些恍然。

    “我說,”鄧也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到了中域後,你就要和我們分手了,接下來怎麼辦,你想好了嗎?”

    “我原本打算,先去洛巒洲後,轉道去中域,然後……”說到這裏,程末不由得停了下來。

    是啊,到了中域,然後呢?

    自己說是要查找,去找到自己的身世、還有父親去世的真相,可是從何找起?從哪裏找起?

    迄今爲止,所謂的“中域”,對他來說仍舊只是一個名詞,毫無真實感。

    “怎麼不說了?”鄧也續道:“中域一共有四天:初洵天、榭域天、瑤平天、靈央天,你打算去哪?況且它們每一處,也幾乎都不小於元臺廣界,就算到了,你具體又打算到何處?”

    “鄧叔,你到底想說什麼?”鄧也的話讓程末有些不舒服,這讓他想起了當初他決定離開的那一天,彼此的爭吵。

    “有些話本來不該我告訴你,但看來的確沒人和你說、你自己也沒想明白。”鄧也嚴肅地道:“僅僅爲了你那名義上的‘父母’,你放棄自己已有的一切,去孤身涉險,這真的值得嗎?”

    “你對於自己出身的執念,證明了你是個有感情的人,這很好。但凡事都要講個能力,你一沒目標、二沒線索,就想在整個中域中找到答案,不知比大海撈針還要難上多少!這還是假設你的親人都健在的情況,根據程啓的說法,你是在戰亂中被撿到的,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可能都死在了那時?”

    “別說了,鄧叔。”程末低下了頭。

    “我要說!”鄧也大聲道:“雞崽子長了點羽毛,就當自己是雄鷹了怎麼着?天高地厚,你真的知道嗎!中域看似富庶繁榮,但形勢複雜,遠在北域之上!暗中的險惡,都隱藏在了表象之後,這些你都懂嗎?你要是愣頭青似的直接衝進去,用不了三天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僅僅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結果去送命,又真的值得?”

    “我也不僅僅是爲了我自己。”程末辯白道:“還有我父親的死因,我也要查清!當年他從中域回來後就常病不起,你們難道都不覺得蹊蹺嗎?”

    “當然覺得!可一直到他去世,他到底是得了什麼病、還是受了什麼傷,他始終沒告訴任何人,你有沒有想過是爲什麼?”鄧也沉痛地說:“難道他不是爲了你?是不想讓你因爲他的死有太多包袱,他才一直瞞着所有人,不讓你知道嗎?”

    說完後,鄧也同樣沉默了。

    他在等待着,程末給出自己的答案。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吧。”程末終於擡起頭來,緩慢、但鎮定地回答:“找尋我的父母、還有父親的死因,其實都沒有什麼意義。過去的已經過去,人,應該爲了現在而活。”

    “但,”他緩和了片刻,繼續道:“但這些事情,我應該有知曉的權利。這和我能得到什麼無關,但和我的心意,很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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