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欲罪封尊 >卷二:千里單騎 三十:應得物
    寰疏在自己的巢穴中,仰天長嘯,嘯聲震懾蒼穹,引來寒風席捲、暴雷轟鳴。

    地脈之下,無數靈礦出現,繞着它不斷飛舞,紛紛投入到它的體內。隨之而來的,是它的體型,在無形中更高大了一些。

    這些它原本準備好的元氣,在此時統統起到了作用,成爲它破境時刻的臂助。

    靈獸破境,和人不同,不是在某一刻頓悟般猛然提升,而是一個類似於生長的緩慢過程,這個過程,可能持續一天、一年、甚至更久。

    因爲這個過程足夠長,它們就不需要像人一般,在突破時全身心都放在上面,就可以在這個期間,去趕走一些自己討厭的人、或獸。

    而寰疏儲藏那麼多元氣,就是爲了儘量縮短時間,讓自己可以用完整的狀態,充分應付一些不測。

    寒流襲來,冷氣浮動不定。寰疏警惕地望向遠方,等待着敵人的出現。

    在它的感知裏,它們早就躲藏在各處,只是都沒有現身。彼此都在消耗着耐力,或是說,先等待着第一個的出手。

    氣氛,恰到好處地凝固了下來。

    不過這個過程,終究是有限的,因爲它們也都知道,拖得越久,寰疏也就越強、對它們就更爲不利。

    終於,它們準備出手了。

    一隻全身土色的豹子,從虛空中閃現,全身纏繞着血色條紋,體型幾乎和寰疏一樣大。它咆哮着衝向了寰疏,試圖用自己的爪子,撕開對方的血肉。

    寰疏四蹄震動,猶如雷鳴般,迎戰向對方。

    天地間的氣息,在此刻變得更爲紊亂。

    大戰,一觸即發!

    ……

    “天精大君,來見心中。身披硃衣,頭巾丹冠。左佩神書,右帶虎文。口吐紫華,養心凝魂。赤藏自生,得爲飛仙……”

    程末盤坐起來,喃喃自語,真元隨之流轉周天,靈臺內廣界鍾旋轉不止。

    這是九真中經飛文的第一真法,平日中早已被他記得滾瓜爛熟,此刻施展起來,說不出的暢快淋漓。

    九真中經飛文,通源境修行第一法門,爲當世間獨一無二的刻紋絕學,雖不知道程啓從何而來,但它的確解了當前的燃眉之急。

    程末在聽言歸介紹它的特性時,就有所猜測:尋常刻紋,是如渡船,自身爲客、術法爲船,通過修爲這條河,在對岸靈籙上留下獨一無二的痕跡。既證明了自己的修爲、又提升了對術法的理解。

    但九真中經飛文,本身是橋,橋樑所架,什麼都能通過,又何必限定僅僅是術法?妙法、本法、道法,甚至僅僅是天地間純澈極致的靈氣,都可以過去,留下刻紋。

    自己,又爲什麼不能用寰疏的寒氣,刻下自己的靈紋?

    紅煜在一旁,憂心忡忡地望着程末。他要做什麼,之前就告訴了她,可越是這樣,她越覺得這少年充滿了神祕。現在護住自己二人、使之不受寒氣侵蝕的奇特護罩,之前數次保護了他們;而且,現在他還準備用外界寒氣破境、最終脫困,如此神通,自己真是聞所未聞。

    在往日只會被當作天方夜譚的故事,她此刻,卻無比相信。她期待着這個少年,可以創造出常人難以企及的奇蹟,就如他一如既往的那樣。

    程末睜開了雙眼,廣界鍾離體而出,飛到屏障之外,硬生生承受着寒氣的洗禮,瞬息之間,古銅色巨鍾就化爲一塊冰坨,寒意順着彼此的聯結,傳到程末的感知。他強行忍受着五臟六腑都幾乎被凍結的痛苦,運轉九真中經飛文,將這些氣息煉化爲自己的真元。

    在寒冰覆蓋下的廣界鐘上,一道細微的青色痕跡,悄然成形。

    ……

    大地在顫動,蒼穹,也躲在了烏雲後。土色豹子的身體,被遠遠扔出,轟然落在地面。鮮紅的圖騰,畫滿了一整片山頭,迅速被漫天飛雪掩蓋。

    無視掉已經奄奄一息的對手,寰疏喘着粗氣,警惕着剩餘的敵人。沒過多久,一隻碩大的冰蠍從雪下鑽出,帶針的螯刺高高舉起,就像在恐嚇着對方。寰疏正要應敵,遠處山脈,一陣劇烈的腳步聲響起,隨後,一隻渾身燃燒的猿猴,也跟着過來,和冰蠍一起將它夾擊在了中間。

    之前一隻靈獸沒有討到好處去,這種從不缺少智慧的生物,也開始準備兩兩一起,將要破境的寰疏扼殺在萌芽中。

    更爲激烈的戰鬥,在這片天地中打響!

    ……

    “三……三哥,我們真的要蹚這趟渾水嗎?”遠處山頭上,霍爲跟着他的那些小弟們密切注意着局勢。那幾乎可媲美仙神之爭的戰鬥,極大震撼了他們的心靈。其中一人哭喪着臉,已經被嚇得肝膽欲裂。

    換作往日,他們這些如“螻蟻”渺小的生靈,像寰疏等吹上一口氣,就夠他們魂飛魄散。現在自己非但不逃,還要打人家的主意,在他們看來,未免太膽大包天了一些。

    “閉嘴,之前說的時候信誓旦旦,怎麼一個個到了眼前,都成了孬種!不願意留下的現在就滾,永遠別回來!”霍爲不滿地吼道。

    聽他如此說,衆人那還敢有言語,只好戰戰兢兢地一起等着。

    “稍安勿躁,等到它們都打乏了,我們要的東西,自然就會出來,那可是件好寶貝,只要獻給老大……”霍爲暢想了一會兒美好願景,又立刻冷下臉,問:“我讓你們做的準備,你們都弄好了嗎?”

    “好了,好了!三哥放心,保證萬無一失!”衆人點頭如搗蒜。

    霍爲這才安下心來,望着戰鬥正當中,眼光熱切。

    ……

    程末的皮膚,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晶。

    這些寒冰,是從內向外凝結的,那麼可想而知,他的體內現在又是怎樣的狀況。

    麻木,已經不足以形容程末的感受了,五臟六腑沒有絲毫的知覺,就像它們統統不屬於他一般,全都憑空消失了。經脈,也開始一點點被凍結,這點程末無法親眼看到,不太敢確定,可他能感覺到的,是真元的運轉,已經遠不那麼靈敏。

    有人說冷到了極致,就會感覺到熱——這其實並不準確。冷到極致,感覺到的,是虛無、是迷離。程末幾乎覺得,自己的三魂,已經全都飄離了自己的身體,眼睛明明還在身上,可是視線,卻從另一個維度,審視着自己。

    九真中經飛文的心法,都已經快要記不住,程末仍舊牢牢守着最後一絲神智,拼命運轉着法門。

    廣界鐘上,堅冰已經消失了大半,上面的青色靈紋,愈來愈長。

    “糟糕,程末快撐不住了!”這點紅煜也能看出來,她想要幫助他,然而無從下手,把手放在程末的肩膀上試圖輸入真元,“啊”得一聲,她飛快離開,自己的手上,留下了深深的凍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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