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欲罪封尊 >卷三:彼岸沉浮 一:暗潮涌動
    季家公子季堯身遭橫死,如一塊隕石墜落在海域中,在整個洛巒洲,引發了劇烈的轟動。波瀾所至,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討論着這件突如其來的事件。有人猜測這是季家的敵人所下的毒手、有人猜測這件事只是個偶然,還有人故作真實地推測,其實在整件事後,還有更大陰謀。

    而人所共知的,是季家高層的爲此震動,傾注了大量的精力要調查真相,一時間人心惶惶,只是很快就被人忘卻。

    凡此種種,都只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對於身在洛巒洲的高層,纔會隱約察覺,本來微妙的風向,更是在不知不覺收緊,壓抑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不被人察覺中,已經有許多外來者悄無聲息地進入到海州之內,無人可知他們有什麼目的,也無人可知他們到底想要尋找些什麼。

    事情的當事方里,陸今始終隱蔽的很好,自始至終沒有任何風聲找上他。而季初見那裏,沈老則一直在護着她,沒有讓她受到過多的騷擾。並且在隨後不久,季家就來人接走了她,具體的細節無人可知,但明顯能感覺到的是,從此之後,海州的局勢,也開始安穩了下來。

    至於整件事的直接相關方,程末現在倒安然自得,爲了避風頭,在洛巒洲偏西北的一處小鎮,他一連待了數日,關注着外界的動向。

    風聲安穩,整場事件的餘波,似乎還沒有傳到這裏,也有可能,這只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不過至少自己安穩了一段時間,平白少了很多煩擾,程末稍稍也放心了下來。

    坐在一個房間的牀上,程末拿出針線,在縫補着什麼。不過他不是在補衣服,而是在縫合自己胳膊上一道傷口。

    “爲什麼體魄變強了,傷口癒合的速度反而減慢了這麼多,這樣的傷口,我原本完全不需要縫針。”程末一邊說着,將線頭咬斷,試着活動了下受傷的左臂,感覺動作完全不受影響,方纔鬆了一口氣。

    在到達這裏前,程末遭遇了數次襲擊,最爲慘烈的一次,那些殺手悍不畏死一般,不僅和霍尋他們絲毫不同,就連溟湖的人也沒這般毒辣。程末且戰且退,藏在了這裏,方纔擺脫了他們。而這道傷口,也就是在那時留下的。程末原以爲它會很快癒合,卻不想數日後傷口不但沒有好轉,還有化膿的傾向,這倒是以往前所未有的事情。

    “嗯,這個麼,其實想要解釋也很簡單——你的體魄變強了,可相應吸收的元氣,不夠滋養你現在的身體。常理來說,一個人的身體、修爲和吸收的天地靈氣,都是可以對應的,但你這不是常規狀況。寰疏的靈血讓你的體魄超過了常人的限制,修爲和吸收的靈氣卻不夠彌補相應的差距。這個問題如果不解決,以後只會越來越嚴重。別忘了,對於體魄極強的靈獸,它們可是完全以天材靈寶爲食的。”

    “是這麼個道理,不過,我也總不能一直這樣吧。”聽了言歸的話,程末嘆了口氣,隨即拿出一塊翠靈石,吸取着其中的靈氣。靈石接觸掌心,其中的光華源源不斷匯入寺內經脈。程末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就像一個口渴難耐的人突然見到一杯水,貪婪地索取着。

    “這個問題,暫時確實不好弄。不過另一個問題,我倒是有辦法解決。”言歸說:“上次交手時你就發現了吧,隨着你體質的增強,真元的消耗也大大超過了以往。原本對付他們,你根本不需要這麼狼狽。可就是因爲關鍵時刻你的真元枯竭,才導致你最後受傷。體質突然增強,相應的不協調性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調整好的,從現在起,你還是需要重新適應現在的身體,以後的交手中,採用更恰當的方式。”

    “說得簡單,不過就是我以後把消耗戰儘量變成速戰速決,可這也改變不了我的體魄消耗了大量真元的事實。”程末將翠靈石的元氣吸收完後,也有些苦惱地道:“難不成之後,就要一直這樣?”

    “所以我說,我有辦法麼。”言歸道:“體魄增強導致元氣消耗增多,在無法提升修爲的情況下,還有一個辦法,能解決眼下的麻煩。”

    “到底是什麼?”

    “增大靈臺的空間,使之可以容納更多的真元,真元變多了,自然也能適應更大的消耗。”

    “說的容易,可是怎樣才能擴大靈臺?”程末知道言歸這麼說,一定想好了其他的策略。

    “難道你自己還想不到?”言歸故作神祕。

    “什麼?”

    “太一遊日服月法啊!”言歸指着他,哈哈大笑:“陰陽至理,近乎於道。你曾經以此淬鍊了體魄、修成了元力,現在自然也能憑藉於此再度擴大靈臺空間,達到與道同合的效果。別忘了,你可還有元始太清頌呢,配合着它,機率又能增大一倍不止。而且你現在的手中,不是還有個從季堯那搜來的好東西嗎?”

    程末心知肚明,在他的手中,有一塊玄鋯玉,是他從谷陽離開前,特意從季堯的身上搜走的,極寒之玉,猶若萬年玄冰,放在室內,即便三伏高溫,也能感覺到森森涼意。極陰的氣息,比之前那塊黑晶玉還要更甚三分。程末猜測,就連那塊黑晶玉原本也是季堯給梁北的,梁北本打算賭玉贏了陸今的焱央玉後,將之一起獻給季堯,討得對方歡喜,卻沒想到現在都便宜了他。

    “這塊玄鋯玉,陰氣十足,按你的說法拿來修煉陰陽之道,的確很合適。但沒有相應的元陽之物,單純用它,只怕不但沒有裨益、反而會損傷根基。可足夠充沛的陽氣,想要找到好像也沒那麼容易。”

    “這個別擔憂了,你有萬界索驥圖,什麼靈寶不好找?再說了,你的運氣,不是一貫很好嗎?”言歸笑着說。

    程末白了他一眼。

    “篤篤——”敲門聲從外面響起,隨後,一個婉轉的聲音傳來:“程公子,你起來了嗎?”

    程末一皺眉。

    言歸笑道:“行了,別等着了,這也算你自找的,去開門吧!”

    程末有些無奈,道:“請進來吧!”

    “吱嘎”一聲,一個女子走入,步伐款款,笑意盈盈朝着程末走來。女子身着淡綠衫衣,素色抹胸香肩裸露,配合着臉上芬芳的胭脂,嫵媚自知。

    一個男人的房間,平白進來一個嬌媚的女子,常人均會覺得不合理。而要是仔細打量程末此刻所在的地方,立刻會覺得不合理的地方更多——房間內的被褥、帷帳、窗簾、桌墊等等,均爲淡雅裝飾,烏木地板被清理得一塵不染,角落放置着香爐,嫋嫋香氣彌散,渲染着一些曖昧的氛圍。而最顯眼的位置,居然還擺着一個梳妝檯,雕琢的銅鏡、玉白的梳子,裝飾着一種柔美。

    不管怎麼看,這裏都是女子的閨房,而不是一般的客棧中。

    然而實際上,事情的真相,比這個還要更出乎意料。

    “程公子安好,妾身這裏唐突了。”女子輕輕行禮,道:“不知今天,公子還有沒有什麼吩咐的?如果有需要,只要和妾身說明,都可以滿足公子的安排。”

    說完,媚眼如絲,望着程末的目光,有一種攝魂的魔力。

    程末視而不見,只是道:“這些都不必介意,和昨日一樣就好,別的都不需要。”

    女子聽完,再次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不過很快收拾好情緒,從一旁櫃子裏搬過一張瑤琴,說:“那就依公子所言,今天還是給您彈奏一曲。和昨日一樣,《潯江行》可以嗎?”

    程末稍稍點頭,女子的素手撥弄在琴絃上,悠揚的聲音,如山泉流水,跳躍而來。

    “哈哈哈哈——”言歸終於忍不住了,捧腹大笑,一邊笑一邊說道:“程末……程末你真是……哈哈笑死我了。好不容易來一趟青樓,居然只來聽小曲。這要是傳出去,只怕都成了大家的笑柄,哈哈哈……”

    程末無奈,連反駁也做不到。

    數日前爲了隱藏蹤跡,程末無奈之下,只好躲入到這個青樓中,打算用出其不意的方法,擾亂對方的視聽。畢竟一般人再如何想象,也猜不出他會藏身到這種地方。而爲了避免被人看出異樣,程末每日都會叫來青樓女子來自己的房間,只是讓她們彈走一曲,此外不多過問。畢竟要是一個人真的將青樓當作了客棧使用,也破綻太多了一些。

    不過仔細想來,自己居然被逼迫到如此境地,也是讓人哭笑不得。

    一曲終了,程末示意對方離去。女子將門帶上走出後,又不多時,更爲急切的敲門聲傳來,是青樓打雜的一個雜役,來對程末說:“這位公子,您之前要的東西,已經都給你催到了,已經約定好交易的地方,您自己過去取就行。”

    昨日中,程末需要一些天材靈寶,因爲自己不便露面,就讓雜役代替他去尋找,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找齊。

    程末聽到後,立刻離開了房間,向外走出。走到青樓大門外時,望着外面的陽光,恍惚中也才意識到,自己多日以來都沒有涉足戶外了。

    一個老嫗,路過了程末的身邊,忽然一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程末眼疾手快,立刻將她扶起。

    “你沒事吧?”程末詢問。

    “沒事,沒事。”老嫗頂着滿頭白髮,含糊不清地說:“謝謝你啊,小夥子。”一邊慢慢離開了這裏。

    程末見對方安然無恙,也就繼續向着另一邊走去。走出不到兩步,忽覺有異,轉過頭向身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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