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欲罪封尊 >卷三:彼岸沉浮 十六:爲虎作倀
    被程末如此辱罵,戚敏始終面無反應,她似乎失去了一切的表情,任何喜怒,也都不會發作。

    而程末知道,像這樣的人,其實也是最危險的,因爲他完全無法判斷出對方又會作出什麼。

    就像從一開始,他就想不到她會直接來找自己。

    “程末,你可小心些,我總覺得有古怪。”言歸凝重道。

    “古怪?”

    “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但總覺得面對她,就好像被一隻狼盯上了一樣,她下一刻,就會想咬你一口。”

    程末的雙瞳,微微閃動。

    就在這一刻。

    “嘶——”

    空間被撕扯的聲音,刺耳劃過天邊,戚敏的身影鋪天蓋地而來,完全把握不住她的真實位置。滿目所見,均是重壓的氣息。

    讓人,全身的骨骼幾乎都要斷裂。

    “到底是撕破臉了嗎?”程末冷笑一聲,轍蹤步展開,飛快向後退去,猶如一葉孤舟飄蕩在寧靜水面上,瀟灑而自然。五嶽真形圖在同時用出,大地精華源源不斷輸入體內,又被他隨意化出,在地面上,一座座山脈似憑空而起,化作阻礙,抵擋着戚敏接連不斷的攻擊。三嶽之力,已經不僅可以讓他侷限於自己的身體施展,向外顯化,種種神蹟包羅萬象。

    戚敏絲毫不亂,凌厲的氣息所至,種種山脈盡數在她面前被粉碎。程末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的一雙手虛空探出,化作巨大的手印,如一張棋盤,將程末籠罩在其中,而程末也覺得,自己似乎真的變成了其中的一枚棋子,舉手投足,盡數在別人的操縱中。

    當真是可怕的絕學。

    “哼,人心所向,除天道之外,無所不法。你以區區人力,就想束縛於我,簡直是癡人說夢!”

    遮天般的寒意,從程末靈臺而出,凜冽的氣息,宛如萬古玄冰,要將天地統統化作冰封雪域。於風雪之中,一道巨大的影子,若隱若現,它帶着君王般的氣勢,指天踏地,沒有人能讓它低下高傲的頭顱,就連天地至尊,它也要挑戰一番!

    寒氣將手印盡數凍結,即便想要靠近,也無法前進分毫。戚敏則驚異於程末還會如此霸道的絕學,極致的寒意,幾乎不是人可以達到的巔峯。雖然因爲修爲限制,程末還顯然無法運用出它的全力,可是這精純的品質,已然超越了天下間大部分純寒之力。

    縱橫的劍意,密佈於空間之中。血色的氣息,撕裂了寒意,也將冰封的手印斬爲碎片。一道紫光,閃過戚敏的眼前,紫光再空中不停變換着外形,最終凝結成一把劍的形狀,向着她遽然刺來。程末的紫度玄光變隨手而爲,即刻有萬千紫劍閃爍而出,配合血紅的劍意,幾乎能夠撕天裂地。

    既然決定出手,程末也是毫不留情,蒼穹神劍催動到極致,劍意所至,化爲通天劍域,無數劍影接連不斷,繞着戚敏盤旋不停,至尊般的劍氣,逼得戚敏疲於應對。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少年出手不僅凌厲,招式還如此強大。深厚的功力配合絕世神通,根本不像是一個普通人會擁有。

    他到底是誰?

    紫光繚繞,無數流光接連不斷,讓人目不暇接。戚敏且戰且退,頗爲狼狽,她的真元也被震散,現在就連護住自己也是萬分艱難。程末再度出手,手上的紫光長劍再度暴漲數尺,劍鋒所至,逼至戚敏眼前,幾乎要將她一斬兩段。戚敏腳上步伐連動,看看躲開了他的劍鋒,紫光從她的身側繞過,當真是險之又險。

    然而下一刻,紫色的鋒芒,驟然變得柔動萬分,如一道繩索,直接纏繞在戚敏的身上。繩索的另一端,連接在程末的手中,猝不及防之下,戚敏被程末硬生生拉過來,雙方身形交錯的那一刻,程末轟然一拳打出,正中戚敏的胸口!

    “喝!”程末暴喝一聲,手上積蓄的勁力迸發,如隕石墜落,將戚敏遠遠擊飛了出去,他這一拳,除了蓄滿的力道外,還有極致的劍道鋒銳,兩相疊加下,與其說是拳法,不如說是一柄揮舞到極致的寶劍,硬是劈在了戚敏的身上。

    戚敏的身體頹然掉落在地面,無力地翻滾數次,才徹底停下。程末稍稍喘息,盡力恢復着體力。方纔的對拼,他的真元就已經消耗了不少,經歷了寰疏靈血洗禮,讓他的體質到達了一個非凡的程度,但相應的消耗,也真的是個難以想象的程度。平常一個普通的動作,到了現在,他都明顯覺得要費力了許多。

    這樣下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正在程末回氣並思索時,他突然注意到,地面上的戚敏,手腳略微動了一動,然後,慢慢爬起。

    “我的天啊,她居然還活着!”言歸暗呼喫驚,“剛纔你那一下,少說也用了九分力道,銅皮鐵骨也該碎了,怎麼會……”

    程末微微皺眉,開始回想起剛剛的種種細節,才突然意識到一點,就是原本打在戚敏身上的那一刻,力道的觸感,明顯和正常有所不同。

    “有所不同,難道是……”言歸望着戚敏的上半身,在想着一些香豔的事情。

    “白癡,我不是指這個!”程末無話可說。

    戚敏開始站起身來,在她的身體表面,一層暗淡的光芒,若隱若現,覆蓋在她的全身,隱約中,像是萬千的鱗片彼此重疊,密密麻麻,構成了一副盔甲的形狀,水潑不進、風吹不透,幾乎堅不可摧。

    “那副鎧甲,難道是她的靈籙?”言歸沉思道,“也只有這種可能,才能硬挨你的那一下毫髮無損。”

    戚敏望着程末,眼神是一貫的冷漠,忽然間,她大聲咳嗽了出來,帶出了一絲血液。

    “呃,看來不是毫髮無損。”言歸道。

    程末沉着望着她,知道雖然避開了致命傷,但戚敏還是被自己重創。當下就準備再行攻擊,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可是。

    “戚敏,我早就告訴過你,你還是沒有聽啊。”一絲帶着些許可惜的聲音,伴隨着腳步聲,突兀傳來。

    程末暗自喫驚,因爲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到底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裏的。不知不覺中,在場就多出了一個人,又怎麼能不讓他心驚。

    黑暗的迷障中,尤朗的身影漸漸出現,他望着戚敏,就像是長輩在勸解不成器的後輩。

    “主人教訓的是,是我大意了。”戚敏勉強平復下氣息,回答說。

    “你素來謹慎,按理來說不會犯這種錯誤,可你也有一個問題,就是太過驕傲。驕傲一些,不是不好,但太過驕傲,可是會迷失自己的雙眼。”尤朗望着程末,緩緩道:“雖然他和你一樣,都是通源二紋,可是既然他能被叔嘉看好,就證明必然有自己的不尋常之處。”

    “沒錯,而且他的不尋常,我相信我已經領略到了。如果沒有‘千鱗甲’,恐怕我已經是個死人了。”戚敏冷冷開口。

    “廢話夠了沒有?”程末打斷了二人,帶着寒意問:“你們裝神弄鬼,到底要做什麼?以叔嘉的名義誆我出來,難道還有什麼企圖。”

    “你應該是個聰明人,關於我們的企圖,難道就猜不到嗎?”尤朗望着程末,帶着笑意——寒冷的笑,說:

    “自然是,想要你死!”

    程末瞳孔驟然縮緊,緊跟着放鬆下來,冷笑說:“以前有很多人想要對我這麼說。”

    “那現在呢?”

    “現在?誰知道呢,興許是在一起交流對付我的經驗吧——在他們原本想要送我過去的地方!”

    “你這個少年人,的確很有意思。”尤朗失笑道。

    “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讓我死,只是第一步吧?”程末說:“先集中力量對付我,再去殺死叔嘉,然後把污水潑在我的身上,說什麼‘歹人殺死叔嘉,尤朗拼死爲他報仇,手刃歹人’云云。反正到時候我們都已經死了,左右一個‘死無對證’,很合適對吧。”

    “嗯?”尤朗倒是有些新奇,道:“你倒是知根知底。”

    “只是湊巧,剛剛經歷過差不多的事情罷了。”程末所指的,自然是之前季初見身上發生的事情。

    “你基本上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不過有一點疏漏。”尤朗意味深長地說:“誰又告訴你,我是打算殺死你之後,再去對付叔嘉呢?”

    程末心中一涼。

    尤朗說的沒錯,他親自來對付自己,但這並不意味着,叔嘉那邊他就忽略了。

    就在相同的時間、就在此時此刻,叔嘉、乃至雪輕靈,完全可能遭遇和自己一樣的事情!

    焦急的感覺,蔓延在自己的心中。

    剎那之前,程末眼前一花,似乎有一道影子,掠過自己的眼前。

    下意識的,他以劍意逼近,將那道影子徹底刺穿,用最快的速度反擊。

    那道影子,真的就被他直接擊穿,猶如被吹散的煙塵,漸漸飄動消失。

    而轉瞬間,在程末周遭,立刻浮現出無數的影子,影影綽綽,陰暗詭異,飄搖猶如萬千鬼魅,發出陰森的聲音,似踏入了幽靈之境。

    “不好,這是虎倀,詭異之極,一旦被它們迷惑,立刻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言歸警告說:“這恐怕就是尤朗的靈籙了,見鬼的,他怎麼會有這種靈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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