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元氣有常,分兩儀,爲陰、陽;通五行,爲木、火、土、金、水;融八卦,爲乾、坤、巽、震、坎、離、艮、兌。此幾種,皆爲基礎,萬物萬物,不離其中,不管怎樣變化,始終統屬其中,無法分離。
而所謂“修行”,一方面也就是修士以其心體悟上述種種元氣,並加以運用之,並展現出種種通天徹地的“神蹟”,是爲外人眼中最直觀的表現。
不論怎樣神祕的本法、妙法、術法等等,所差距的始終是技巧與手法的熟練精妙與否,歸根結底,也只是對同樣的那些元氣所有的不同掌握。對於元氣本身,一切修士應該都是習以爲常,再無生疏纔對。
可是現在,言歸居然告訴自己,此處構成的根基,除了上述元氣意外,居然還有另一種元氣,是自己之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就像一個人的認知是鳥只能在天上飛,可事實是他之後又見到了鳥在水中游泳,對他修行至今所堅信的一些基礎概念,都產生了嚴重的動搖,又怎麼會不讓程末感到喫驚。
“相信與否,事實都在眼前,無關我們過往的思考是怎樣。”言歸對他說:“如果不是這片地方的元氣前所未見,沉罪靈尊,又怎麼可能對它這麼渴求?”
“這種元氣——或者說力量,到底是什麼?”程末凝重道,對於此處的元氣,他分明毫無察覺到異樣之感,與原本外界之處所能感覺到的別無二致。可是其中的差距,卻也確實存在着,是他在過往的修爲中,從未接觸過的。
“誰知道呢,恐怕也只有深入其中,才能一探究竟了。咱們,不也是爲了這個過來的嗎。”言歸說着,指了指那一處的破損缺口,對於二人來說,眼下這就是唯一的進路。
程末無言,懂得言歸的意思,當下也嘗試着跨過那道缺口,向內挺進。黑暗的周遭,像是山洞一般的幽邃,可實際上,只是因爲涉及到了禁制的缺口,吞噬的力量,將一切光芒都徹底驅逐,程末如果一個不注意,也會被吞入其中,再度迷失方向——一如他來到這處大漠中的那般。
而他看不到的,卻是靈臺空間內,言歸的身影,浮現在了其中,望着沉寂的沉罪靈尊,陷入了沉思。
“你到底,想要什麼呢?”言歸思索着,“通過程末,你一直在收集着各類元氣,而這一次,是因爲遇到的元氣前所未有,纔會有這般渴求。可是你本就是天道之外的存在,爲何對於天道內的東西,會這麼渴望。”
白髮白眉下,言歸的雙眼,出現了和他閱歷一般符合的滄桑,那是他在盡力回憶着自己深沉的過往,找出和眼前相符的情況。
轉而,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眼中一閃,不過旋即,又搖了搖頭,自己否決了這個念頭。
“即便你想變成真正的天道,可是,你終究只能成爲你自己,不可能用這種方式,去代替現在的天道。”
不多時,程末見到眼前有了一片微光,而且變得愈發明亮。可以猜測,那裏就是最終的出口。一路走來,終究是有驚無險,程末懸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而後,快步從出口離開。
踏出這裏的那一刻,奪目的光芒,讓他下意識擋住了雙眼,繼而雙眼適應了後,緩慢放下手臂,看到眼前的一切,頗爲驚愕。
光幕的源頭,來源於前方一處獨特的存在,倒立的半圓形簡直,像是一道巨大的拱門,燦然的光點,從那裏不斷躍出,彷彿灰塵顆粒一般,劃出了獨特的律動節奏,明明無聲,恍惚之中,程末似乎聽到了獨特的顫動聲音。而在那拱門上,伴隨着獨特的符號,神祕幽邃的氣息,格外讓人無法忽視,像是連接了兩個世界的通道,詮釋了隱祕的本身。
毫無疑問,在那裏,就是於信之前所謂的“入口”,也就是最終要用到那把鑰匙的地方。
而在那之前,稀稀疏疏,已經站了一些人,他們明顯是一夥的,像是在等待着什麼,不過卻不是在等待他程末。
當聽到了聲音傳來,這羣人朝着程末看過時,他們的臉上,各自露出了不同的面容,詫異、迷惑、驚奇、憤怒……
唯獨沒有“接納”。
“你是誰,來這裏幹什麼?”最邊緣的一個人,指着程末大聲說:“這裏已經歸裂封派所有,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你說歸你,就歸你?”程末近乎於無視了對方,自顧自的向前、自顧自地說:“那我還說:整個荒遙大漠,每一寸土地,都歸我呢!”
直截了當的駁斥,也意味着程末根本沒拿對方放在眼中。
“你!”對方當即大怒,不過顯然,這個衝動的人,動作永遠在考慮之前,對着這個自己眼中桀驁的少年,他當即衝了過去,以通源四紋修爲的真元,試圖將程末直接打倒。在他眼中,像這個年紀的毛頭小子,就算強,修爲也根本不可能強過他。
他的動作實在太快,甚至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眨眼間,就見他身影消失在原地,同伴完全來不及阻止。
然後又是一眨眼間,明明衝到程末眼前的他,身影又立刻倒飛了出去,狼狽地跌在了地面上。在他的胸口,一道劍痕噴薄着鮮血,深可見骨,所幸還是保住了他的命,因爲在他身上,本來防護力極強的法寶靈衣,徹底化作了碎屑。
所有人震驚地望着走來的程末,幾乎想象不出方纔是發生了什麼,被打倒的人受的是劍傷,可是在他們眼中,那少年腰間的長劍,自始至終也沒有出鞘。而且剎那之間,他們連劍氣,都沒有感覺到。
這個少年不僅出手極快,對於劍意的控制,也達到了近乎如臂使指的地步!
“這位少俠!”另一個人立刻走上前,他似乎就是這些人中首領一般的人,示意其他人趕緊將地上那昏死的人拖走後,繼續對程末道:“我不知你是誰,如果因爲我們人的唐突冒犯到了你,我先替他給你賠個不是。可我們在此,的確是奉了裂封派的命令,此間的事情,關乎於我們宗門的一些機密,若是可以,少俠能否行個方便?”
這個人的話,很客氣,也很簡潔明瞭,不僅給程末道明瞭情況,明裏暗裏,還多次借用“裂封派”的名號,希望程末主動知難而退。同時留下了足夠的禮數,假設少年真的要退縮,也不會失去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