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欲罪封尊 >五十四:山光悅鳥性
    從他們初入大漠後,這個少年的身影,就像是一個夢魘般,一直揮之不去。不論是他的修爲、冷靜、還是超乎尋常的機敏,對於高矮二人,所留下的,只有心有餘悸的感覺,而從那次分別後,他們也是無比慶幸,不必再面對他。

    可是現在,這個少年的影子,卻陰魂不散般,再次而來,似乎不論他們去往哪裏,對方都死死跟在身後,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不論他們是逃離、是掙扎,都無濟於事,無法擺脫這個夢魘。

    矮子的面色立刻很難看,對程末說:“你又爲什麼要來這裏搗亂!”

    “搗亂?”程末不帶感情地說:“你們既不是這裏的地主,我要做的事情也和你們無關,‘搗亂’二字,又從何說起?”

    對這二人,他也從沒好感。

    “你!”

    矮子正要發作,高個將他攔住,然後對程末道:“小兄弟,你我也不算初見,犯不上這麼刻薄吧。”

    “刻薄,倒是談不上,不過我若沒猜錯,每次你我見面,先發難的人,倒都是你們。”

    高個面色一凜,也沒想到程末如此不給面子。

    不過換在程末的角度,也就理所應當——因爲,他們有什麼面子?

    “我正要去做一些事情,難道你們有頭緒嗎?”程末望了眼被他抓在手裏的夥計,又對着他們說:“難道,你們認得他?”

    從這個夥計的臉上,他分明看出了那種稱之爲“希冀”的感情,簡直是見到了救星一般。

    程末可以判斷出,對方所要找的人,就是他們。

    “我!”矮子怒氣上頭,可是和高個對視一眼,二人交換了個眼神後,同時心照不宣,高個轉而對程末道:“我們並不認識他。”

    擺明了要撇清關係。

    夥計眼中露出了絕望。

    “嗯,那就好,我也不想節外生枝。”程末點頭說。

    言歸忍不住說:“你是又要幹什麼?”他當然清楚,程末不可能這麼輕易了之。

    見程末願意鬆口,高矮二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卻聽這個少年又道:“我看你們的乾坤袋,樣式好像有些眼熟。”

    說完,二人只覺得眼前亮光一閃,還沒反應過來,他們腰間頓時一輕,再看程末的雙手上,各自多了一個口袋。

    程末此時放開了那個夥計,拿着兩個乾坤袋嘖嘖稱奇道:“二位可知,亢龍宗的乾坤袋,都與外界有所不同?”

    “什麼不同?”程末如此出其不意,高個寒聲道。

    “那就是在袋子的編織口處,有特殊的痕跡。”程末說:“這算是宗主的一個怪癖了,爲的是要給自己宗門的一切東西,都做上一個記號。”

    程末說着,就要將相應的位置,示意給他們看。

    猝不及防間,兩道銳風,對着他撲面而來,悍然根本不給他機會。

    程末叫破了他們最大的祕密,他們當然不可能任由他這麼再說下去。

    不論如何在此時,都必須讓這個少年永久閉嘴,才能不暴露這個祕密!

    程末無防備的時刻,仍舊保持着原本的姿勢,把持着那兩個乾坤袋,做着要示意給他們看的姿勢。

    突然而來的襲擊,似乎對此毫無準備。

    程末姿勢不變,兩個乾坤袋豁然打開,光芒四盛,裏面裝着的東西,一股腦地全部被傾瀉而出。

    是高矮二人平時盛放的雜物,也不知道積累了多少,此刻猶如暴風般吐出,一時遮天蔽日,又被二人銳利的氣息所撕開,化爲遍地狼藉。

    高矮二人大喫一驚,隨後心中一橫,也不管自己裏面的東西損失了多少,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加勁向前衝去,要將其後的程末直接撕碎。

    雜物的風暴頃刻被二人穿透,勁風所指,少年的身影早已不翼而飛,在他們眼前,只剩下那個驚慌失措的夥計。

    高個和矮子見勢不妙,立刻停下了攻擊,堪堪在夥計面前止住。夥計勉強撿了條性命,心有餘悸地對他們說:“謝謝二位了……”

    “很熟絡的話語嗎,還敢說你們不認識?”程末的聲音,從旁邊冷冷傳來,他從一開始就是在詐他們,連所謂的“乾坤袋上的痕跡”也是隨意編出來的,在之前見到這二人時,他們還沒有乾坤袋在身邊,這麼短時間後,就一人有了一個,在聯想到他們參與了亢龍宗失竊的事情,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一聽到程末的聲音,高個和矮子心中都是一凜,正要再有所動作。

    冷不防他們的右手、右膝蓋上,忽然都是一陣涼意,隨後,劇痛的感覺傳來,低頭看後方才發現,一道血痕,赫然出現在他們的手腕、膝蓋上,還在潺潺流血。只要力道再稍強一點,他們就非變成廢人不可!

    程末的手中,握着長劍,冷冷地指着二人,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高矮二人都是大喫一驚,萬萬沒想到只是短短一段時間不見,這少年的實力居然又提升了這麼多!

    “我需要一個解釋。”程末冷冷道。

    “別……別這樣!”矮子用手摁住了傷口,掙扎着說。

    “我沒時間陪你廢話!”程末的劍尖抵在了對方的心口上,道:“告訴我真相,亢龍宗的東西,你們是怎麼偷出來的!”

    一邊說着,用眼睛瞪住了準備逃走的那個夥計,對方立刻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我,我告訴你,你別再動手了。”高個忍着劇痛道:“我們……也只是給別人打下手的,其中具體的情形,我們也不是很清楚。”

    “那就告訴我,誰纔是罪魁禍首。”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還牽涉到了別人,程末真的有些不勝其煩。

    ……

    一處客棧裏,閃耀着刺眼的光亮。這裏的佈置,不論在何處,都算得上是豪華,只有最爲富庶的達官貴人,方纔付得起住宿一晚的價錢。而且只要加上更多的錢,不管來人是什麼身份、有什麼要求,都可以一一給予實現。

    荒蕪的大漠裏,這樣的地方,總是顯得太過於奢侈。可是聯繫到它的地理位置,一切又變得理所應當。在從中域來到大漠的道路上,這裏正好處在必經之地的要衝,而從中域經過了舟車勞頓、千里迢迢而來的人,肯定會考慮找個地方歇歇腳,再聯繫他們大多是一羣錦衣玉食之人,相應的花銷和排場,自然也就水漲船高。

    現在,包下了整處房間的這個年輕人,就是十分悠然自得,一邊任由侍女給自己捏腿垂肩,一邊喝着大漠之中的美酒,閉着眼睛十分地愜意。

    “都說這大漠蠻荒而爲開發,我看這裏倒是不錯的地方。亢龍宗的那些人,打理得這裏還算不錯。”他一邊又是這麼想着,幾乎全然忘記了,自己又是爲了什麼而來。

    “少爺。”一個手下從門外走出,趴在他的耳邊耳語了幾句,這個貴公子立刻面露不悅的神色,但還是交待了幾句,讓手下過去辦事。隨後,身邊伺候他的侍女也被他一一命令離開,只剩下自己在此。

    獨留一人,整個房間空蕩無比,棚頂上的光華,無形中也黯淡了幾分。而這個公子又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敲了幾下,一處靈陣,悄然準備好了。

    這樣,他纔對着門口發聲道:“進來!”

    門被推開,一高一矮的兩道人影前後走進,步伐有些緩慢。而且不知道爲什麼,他們的右腳總要在地上拖行一下,方可邁出另一步出去。

    見到是他們二人,公子方纔徹底安下心來,對他們說:“沒到碰頭的時間,爲什麼要來找我?”

    言談中帶着心思的縝密。

    “我……”

    平時都善於言辭的高個,此次卻只吐露了一個字,就再也說不出口。

    “怎麼了?”

    “不是他們要見你,而是我要見你!”

    在二人的身影后,不知何時,多出了另一個聲音,“榭域天多寶宗的大弟子蘇磬來此,不爲了尋覓機緣,反而看上了亢龍宗的兩三件財物,這又是爲什麼?難道多寶宗自己,窮的快揭不開鍋了嗎?”

    “是誰?”蘇磬大喫一驚,本來他立下靈陣,就是爲了防止一般人接近自己,卻沒有想到這二人一起前來本就是個圈套,還有另一個人跟在後面。

    程末的身影,從二人身後漸漸出現,他還沒有走到前面,手上的劍仍舊指着二人的後背,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多寶宗的大弟子,不如先回答我的問題。”程末道。

    “你到底是誰?”蘇磬見事情輕易暴露,反而不再慌張,沉着的氣度,和一般紈絝決然不同,眼色深沉,讓程末也生出了不可小覷的心思。

    “這是我在提問,還是蘇少爺在提問?”程末可沒有心思和對方廢話,“如果蘇少爺不想回答,要不要我現在將楊宗主叫來,和你當面對質?”

    “你若要想,叫楊麟宗主過來,倒是也可以。”蘇磬絲毫不慌亂,鎮定地說:“否則,你隨意叫來兩個陌生的人污衊我的聲譽,難不成你說什麼,我都要承認?”

    “混蛋,這個小子還在耍滑頭!”言歸大怒,“他這是咬死了我們只有人證、沒有物證,不能抓他一個人贓並獲。只要他打死不認,完全可以說這兩個人是在栽贓陷害,就算我們把楊麟叫來,攝於多寶宗的面子,也頂多只能懲罰這兩個人,拿他也無可奈何!”

    程末雙眼微凝,想不到這個人還真有些難對付。

    而就在此時,蘇磬的手下,稍稍動了些許。

    在他面前佈置的靈陣,悄然運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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