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欲罪封尊 >六十三:隱時一人明
    乾澀的聲音,就像是許久不曾說過話語了一般,再次開口,也極爲勉強。

    但是這一句話,終究是將前面的情況,圓了過去,可以不被人察覺到其中微妙的異樣。

    就像是人所無法輕易察覺到,此刻程末的這個化身,在無形中,更爲暗淡了一些。

    同時他這個化身的面孔,也更爲扭曲,像是在替他本人承受着一切痛苦。

    “好險啊。”言歸不由得替程末捏了一把冷汗,一邊注意着不遠處那二人的動靜,一邊注意着眼前,看程末是否可以撐住。

    對面這個人,生機已經徹底斷絕,連心跳聲也不復存在,但就是這樣,他依然沒有倒下,甚至在剛剛還說出了一些話語。

    如果看到他雙眼中那已經黯淡、也並不自然的光,就會明白了爲什麼。

    在關鍵時刻,程末再次將自己的神魂分出了一部分,進入到這具身體當中,等於再爲自己造了另一個化身,並且還需要操縱它。

    分心二用,其中的難度,比同時用刀子在兩個氣球上左手畫圓、右手畫方,還不允許刺破氣球,要來的更爲艱難。

    特別是這整個過程,可都是在這個最危險的區域、和那兩個守衛的眼皮子底下做到的,少有差池,只怕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老哥既然有這般心意,就請隨我來。”操縱着自己的兩個化身,還要自問自答,程末跟着勉強挪動着腳步,向着望樓走去。

    開始說話的兩個人走到了望樓眼前,在望樓下的守衛也不由得認真了起來。

    左邊的人率先開口說:“姓名,說明你們的來意!”

    明明都是一起來守衛這片區域的,此時卻如此說話,不知道他們真的是彼此之前也並不認識,還只是公事公辦。

    “我覺得不用了。”程末操縱着那具身體沙啞着說,最終從身邊摸出了一個令牌,示意給對方。

    從他一開始說話時,程末就猜測他的身份應該是這裏區域的一個小頭領,一定也有自己身份的證明。

    果然,望樓下的那兩個守衛看了一眼後,立刻畢恭畢敬起來,說:“堂主,這都是掌門交代下來的吩咐,我們必須要遵守,還請你們不要見怪。”

    一邊說着,他們已經將望樓的大門打開。

    “好說,好說。”程末操縱着身體,竭力想要裝出他原本熱情的樣子,跟着兩道化身就要往裏面走。

    不想還沒跟着走進去,元景神靈術的那一道化身就又被攔在了外面。

    右邊的人對着他嚴厲道:“不好意思,按照規定,我們只能請堂主他進去,你還是等在外面吧。”

    “哎,二位就不能通融一下嗎?”程末操縱着身體,道。

    “堂主,這都是掌門親自吩咐下來的,我們只不過是各司其職,還請你諒解。”兩個守衛帶着歉意說。

    “那,好吧。”程末裝出了惋惜的樣子,對着外面的化身說:“梁老弟,你就在這裏等着我,我很快就能出來。”

    外面的化身點了點頭,目送着他進入到了裏面。

    聽着身後的大門“砰”得一下再次關閉,言歸笑了一下,道:“你方纔那自問自答,覺得有意思嗎?”

    “無聊。”程末僅僅吐出這兩個字,就因爲開口太過艱難,將全部的心神都放回在了眼前,不敢再次分心。

    他的神魂已經再度分開,此時留下一部分到外面一動不動,反而還要更省力了一些,能讓他有更多的精神注意到眼前。

    望樓裏的格局,頗爲獨特,空蕩蕩的大廳之間,棚頂也十分高大,從地面向上望去,就像在山谷地下凝視着天邊,所見的只有一層層可望不可即的階梯,直通頂層。四周沒有任何光芒,牆上本來佈置的火把,也早已熄滅,沒有人試圖添火。

    而進入到這裏,即便因爲分魂導致感官極大削弱,程末仍可以聽到人聲鼓譟,一個個被封死的門後,與其說是關着許多人,更不如說是封印了許多狂躁的猛獸來的更貼切。捶打、撕扯、摩擦……各種聲音透過牆壁、門戶傳來,是裏面的人想法設法打算離開。

    然而一切於事無補,程末眼見着每一處的大門前,都刻畫着一個獨特的符文,抽調這附近的元氣,變成了最爲頑固的枷鎖,掐死了他們試圖離開的希望。

    “這般看來,倒是這裏守備最爲森嚴,難怪門口只放了兩個守衛。”言歸道:“如果我沒猜錯,恐怕城鎮裏修爲最精深的高手,也是都被關押在了這個裏面。”

    言歸的猜測不無道理,越堅固的牢房,自然是用來看押最可怕的囚犯。

    “不過,如果想將他們都釋放出來,我該怎麼做?”如果強行將這些靈陣破掉,對程末而言也沒有任何難度,唯獨害怕控制不好力道搞出了太大的動靜,到時候引來了其他的守衛,反而得不償失。

    “這個麼,要是有對應的靈符,倒是能直接將這些靈陣一口氣全部關閉,不過,靈符又在哪呢?”言歸四下張望,說:“難不成,還在門口兩個人身上。”

    正在說話中,他們一同注意到,在視野盡頭處,一道微弱的光芒吞吐不定。

    那一份光芒,像是夜空中的螢火,淡淡吐露着冷淡的光芒,毫無任何溫度。

    程末走過去後,看到了是在盡頭的一個狹長桌面上,擺放着一張獨特的符文,畫在了昂貴的熙陵宣紙上,金色的圖案,在昏暗中也看的十分顯眼。

    “這就是靈符?”程末想不到居然得到的這麼容易。

    “恐怕就是了。”言歸說:“要不然就是外面那兩個人太粗心,這麼重要的東西還敢放在這裏面。”

    “我倒是覺得他們的計劃很縝密。”程末說:“被關在裏面的人沒可能衝出來搶到靈符離開,而在外面即便出了什麼三長兩短,也沒人能從他們身上得到靈符把人都放出來,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合理。”

    按照常規的思路,的確如此。

    可他們唯一沒想到的,就是有人居然會像程末這般裝成自己人混進來。

    意料外的情況,纔是打破一切計劃的原因。

    將手放在了靈符上,把它拿了起來。

    而拿起的一刻,程末才發現有些不同。

    拿着靈符的動作很困難,他本以爲是自己操縱這具身體還不習慣。

    可是擡起它後,藉着本身微弱的光芒,程末纔看到,有透明的線,隱藏在幽暗中,纖細得讓人無從察覺。

    靈符被拿起的那一刻,跟着牽動了其他的東西。

    是密密麻麻的絲線,如同蛛網一般,將程末牢牢困在裏面,再也動彈不得。

    而在他的感知中,一個人影,從房樑上倒吊而下,以詭異的姿態,向下緩慢滑落,如同攀附在藤蔓上的蛇,令人心生恐懼。

    程末見到他之後,卻在心中有了心安理得的感覺,就像是見到了此處應該見到的事情。

    他從最開始遇到那兩個中域的頂級刺客後,這一路上,碰到的都是裂封派的人,絲毫沒有任何威脅。

    那麼,在此處的刺客,到底隱藏在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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