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裏,程末聽完黃到說的話,一時有些大眼瞪小眼。
“沒錯啊,”黃到爽朗笑着說:“我又要離開了!”
掌櫃的三天兩頭不在自己店裏,這麼離譜的事情也只有黃到能說的這麼光榮。
因而程末也是無奈道:“又要告訴我,你這次還是出去賺大錢?這客棧剛剛重建好不久,你就又要走,這算什麼事?你就不怕等你回來,你這家客棧就又被毀了?”
“沒事,沒事,這不是還有你嗎。況且你出去這一趟,就又掙了不少,這也不用擔心我還不上你的錢了,我也能放心再出去一段時間了!”
如此這般,黃到怎麼也都要離開,程末拗不過他,只得放任他離去。等黃到收拾好東西離去時,程末一邊目送着他,心裏一邊說這算怎麼着,這客棧真成自己的了?一邊還得繼續幫他看着店。
之後一連過了數日,日子也還算太平,暗龍也沒人前來,客棧的生意照常欣欣向榮。程末甚至想過要是就此持續下去,倒也算不錯的結果。
某一日,程末照例在櫃檯上算賬,言歸忽然說:“程末,你有沒有注意到,最近這段時日以來,來的人似乎變多了。”
這點程末倒是已經知道,從客棧連日中都被訂滿就可見一斑,而且這些人似乎都是從外邊而來,捎帶着路過了這裏。
“這麼多外人扎堆到這個地方,到底爲了什麼?”言歸疑惑道。
“我猜,咱們很容易就能知道。”程末說。
“爲什麼這麼說?”
程末指了指旁邊一桌喫飯的客人,他們說話的聲音響亮地傳到了這邊,似乎一點也沒打算避諱別人:
“這問道古境,又快要開啓了。”
“是啊,老兄,你看這附近這麼多桌,都是爲了它而來的。”
“想不到這一次卻是在初洵天,看來晉陵宗的幾家要佔據上風了。”
“這也未必,齊景門端木家的少主今年也要參加,年輕一輩裏誰能比得過他。”
“唉,這麼來看,我們是討不到什麼好處了。”
“是啊,聽說往年在裏面獲得第一名的人,可是得到了中域各大勢力的豐厚獎賞。”
“這也無所謂了,就憑咱們這兩下子,拿什麼去爭第一。到裏面去發揮自己的本事,得到自己的宗門重視,多獲取一些修煉資源,也就不錯了。”……
如此種種,不管程末他們想不想聽,都硬鑽入到他們的耳朵裏。從側面也說明,這問道古境,在當地也算不得什麼要避諱的祕密。
“這……”言歸哭笑不得,說:“看來就是個中域各大勢力共同舉辦的集會,讓許多青年才俊一起參加,去裏面一展身手。一方面磨鍊下一輩,一方面也給他們一個爭鬥的場所。不過在我當年的時候,可是還沒有這件事。聽他們的意思,贏了的人還能得到豐厚獎勵,你有沒有興趣?”
“沒有。”程末道:“相比較他們的獎勵,我寧願讓黃到早點還錢。”
“別這麼說麼,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再去問問衛如嬗。就是不知道,你不是中域的人,能不能也參加。”言歸道。
這句話讓程末心中一動。
特別是叔嘉和季初見,他們都是晉陵宗的人,會一起參加嗎?
傳聞晉陵宗的宗門就在初洵天,自己來了這麼久,還沒抽出時間去看看他們。不知他們現在又是怎麼樣?
“賬房,有件事情你得去一下!”一個跑堂的夥計忽然跑過來,說:“咱們剛剛從馮老闆那訂的一批貨,不知怎麼的對不上單子,人家死活不給放!賬房,你快點去一下吧,這要是晚了,下午的活計就都白忙活了!”
“這麼嚴重嗎?”程末心中驚奇,急忙按照夥計所說的地方,出門飛快趕了過去。
柘城說大不大,說小也着實不小,特別這一次他是要從城的一邊跑到另一端才能到達目的地。
路過了城內一個角落,他忽然停了下來。
原本在那裏的鐵匠鋪,被徹底拆除,始終燃燒的火爐,終究還是徹底熄滅。
他到底還是離開了這裏,而也沒人知道他又去了何處。
程末心中有些感慨。
在那片廢墟中,不知何時住了一羣野貓,見到他停在這裏,“喵喵”跑了過來,似乎在向他討喫的。
程末還沒有什麼動作,忽然聽到身邊一聲驚慌的叫聲。
側眼看去,是一堆盒子小山一般朝着自己倒了下來。
飛快躲開後,他感覺到在那後面是一個人快要倒下,又一伸手,將對方拽了過來。
一個年輕的女子,到了他的面前,和他碰了個滿懷。
看着這張面容,程末稍稍一怔。
這不算多麼絕世的容顏,卻標緻得恰到好處,靈活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清瘦的下巴,每一絲一毫都恰到好處,從不刻意做作,也不需要多餘的打扮,就這麼渾然天成一般,像是上天獨有的賞賜。
女子也意識到程末是在看自己,臉頰頓時一紅。
不過轉頭看到那些本來被她拿着的盒子灑落了一地,她頓時又無法淡定了。
“哎呀,糟糕!”她立刻彎腰去撿地上的東西,熟練而飛快地把它們碼好,似乎早已對這些事習以爲常。重新抱着它們站起來後,她帶着歉意地對程末說:“不好意思,我沒看到前面的路,我還有事情,我就先走了。”
說完,一陣煙也似的離開了這裏。
“她這麼慌亂,真的沒事嗎?”言歸道:“不過看她那拼命的樣子,卻不像有什麼自信,你沒發現嗎,她和你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看你的眼睛。”
“嗯,或許吧。”程末道:“只不過,我是不是該問一下她的名字?”
儘管有着稍許插曲,程末還是如期趕到了馮老闆的店裏,辦完了他們的那一份事情。
而等到他回到客棧,還沒進大門口,就聽到裏面一陣吵鬧的叫罵聲。
各種極爲難聽的侮辱的話,都從一個人口中甩了出來,去斥責另一個人。
程末面色微變,進去後制止道:“怎麼回事!”
他所見的,是在一張大桌邊,一大桌人是一起來的,正看着他們的同伴咒罵店裏的一個跑堂。
“賬房……”看到程末回來,這跑堂的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