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鱗片每一塊都能夠完美聽從自己的指揮,自己想要它們去哪都可以,這樣一來根本不需要讓它們僵化地覆蓋在全身,而是可以更合理的按照實際情況進行分配。這本來是很淺顯的道理,但自己從修行這招開始,思路就一直被禁錮在最初的練法上,根本忽略了這一點。
稍加思索後,他又想到了更爲關鍵的一點:即如果像程末所說的那般變化自如,就需要在交手的瞬間既判斷出自己要出手的方向將進攻的鱗片轉移到那裏,同時還需要推測出自己可能被攻擊的點才能進行合理的重點防禦,這兩者之間稍有差池,結果就會完全不同。
而程末不僅做到了,還做的極爲優秀,根本沒有任何差錯。這需要不僅需要他在極快的時間中作出反應,還需要極爲準確的判斷力!
他的心志、膽色、智謀,得強大到何等地步!
一念及此,袁應瑟瑟發抖起來。
僅就這一點而論,恐怕他自己的師尊,也是不如吧。
“夠了!”竇連怒喝一聲,他面若寒霜,胸膛急劇起伏,一手的飛羽被他握持住不斷髮抖,幾乎要隨時振風飛起。
“怎麼?”程末無動於衷,道:“勝負已分,竇家少爺還要反悔不成?”
袁應失去了一戰之力,的確算是程末勝了,那麼按照最初的說法,就應該……
“袁應!”竇連忽然大聲道。
“在!”袁應即便虛弱,還是連忙答應着。
“把你的‘問道符’,給他!”竇連說。
“可是……”即便知道了事已至此,但到手的東西再交出去,袁應還是心有不甘。
“給他!”竇連帶着不可置疑的語氣斷然道。
袁應無奈,只得從懷中摸索出一枚古老的符文,上面隱約可見“問道”二字,遞給了程末。程末從袁應握得死死的手中一把拿過了它,對着竇連行禮說:“多謝竇連少主贈符了。”
竇連卻沒去看他,轉而對叔嘉說:“三天之後,就是問道古境的開啓時間了,到時候你要及時來找我,不可誤了時辰。我們都是晉陵宗之人,理應以晉陵宗爲重,切不可讓旁人看了我們的笑話。”
“叔嘉謹遵此言。”叔嘉道。
“我還有別的事,先去歇息了。”竇連隨手一揮,吩咐其他人將已經軟了腿的袁應攙起,帶着剩下的人離開了這裏。
“我們也離開吧。”此行目的已經達成,即便過程多少有些不愉快,也還算圓滿,叔嘉帶着程末離開了這裏。
走到了外面不遠處,叔嘉說:“竇兄他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要在意,這次你是堂堂正正贏來的,他以後肯定不會再針對你,畢竟他一直是以晉陵宗爲重的。”
“以晉陵宗爲重,證明他會不計代價剷除一切他認爲的晉陵宗的敵人;我是堂堂正正贏的,證明他以後不會玩陰招,而是會公然抗拒我。”程末冷冷道。
“這……”叔嘉沒想到程末會這麼想。
“況且,你以爲他嘴上說的好聽,是真的以晉陵宗爲重嗎?”程末搖頭說:“如果真像他說的,他一切都爲了晉陵宗,那麼我打敗了袁應,他就應該十分開心,而不是會爲了我掃了他的面子而大怒。因爲那證明了我比袁應更強,更有資格拿到這個名額。而多出了一個強者在隊伍裏,晉陵宗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像他那樣。當面冠冕堂皇、背後小肚雞腸,裝腔作勢的傢伙,以後也難成大器。”
回到了客棧,叔嘉也就說:“程兄,我先回去了,這幾天你好好休息,準備一下,回頭再見。”
說完,他也離開了這裏。
“外有強敵,對內你也得罪了竇連,看來這問道古境,也註定不太平啊。”言歸感慨道。
程末摸着手中的問道符,沒有說話。
他這才注意到時間已經快到了晚飯的時候,不知道紅煜這時候又有沒有喫過。
帶着這般心思,他如往常一樣,端着紅煜的那份飯,走向了她的房間。
心裏想着或許還能和她商討一下這次問道古境的事情。
沒想到他來到她的房門前,發現那道門就是虛掩着,沒有像往常一般緊鎖住。
推門進去後,被褥牀單都已經整理好,紅煜則已經不見了蹤影。
在門上用一疊華幣壓着一張紙條,紙上只寫了一句話:這是房錢,多出的不用找了,算作你這幾天來送飯的酬金。
沒有落款,沒有說她去哪,也沒有說什麼時候能再見面。
“她還是沒變。”程末苦笑中,隨手拿起了那疊華幣,掂了一下就知道了怎麼回事,苦笑之意更濃。
“就多了一枚?合着在你眼裏,我的酬金就值這麼點啊!”
……
叔嘉晚上躺在牀上,翻過來調過去怎麼也睡不着。
想到程末的態度,還有竇連的情況,他始終覺得這是個棘手的難題。
進入問道古境後,身爲晉陵宗的人,他們還應該彼此幫持一下,可是現在卻是這般模樣。
他忍不住起身,離開了自己的住所,乘傳送陣再度來到柘城,準備來客棧再找程末。
方一走到大門口,他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漆黑的大門前,門是微微開着的,門檻上,一隻鮮血淋漓的胳膊,還搭在上面。
隨着他走近,將門推開後,門帶着後面的那一具屍體,仰面躺在了他面前,臉上還帶着難以置信的表情。
屍體是背對着門戶,看來是想要在逃跑中突然遇襲的,可傷口,卻是從正面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從下腹部刺穿胸膛。
這只是其中的一具,客棧大堂裏還有另外兩具屍體,死法和他如出一轍。
“看來,是又碰到什麼麻煩了嗎?”叔嘉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麼,知道程末此時已經不再這裏了,於是離開了客棧,順着大道一路向城外追去。
這一路上,他先後發現了不下四具屍體,都是被程末用劍殺傷。而每一具上的傷口,幾乎都是用一個不可能的角度、刺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方位之中。
最爲奇特的,是叔嘉發現的最後一具屍體,按照他的位置,叔嘉推測他生前應該是和程末面對面站立。可他的致命傷,卻是被一柄利刃,從後脖頸處向前刺穿了喉嚨。
如此詭異的手法,連叔嘉也無法想象出,程末到底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