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欲罪封尊 >一百四十三:太漫長了,吾友
    空間的震盪,連續不停的爆炸聲音,大地的怒吼,讓人驚懼交加。

    而偏偏在此時程末的耳中,周遭無論什麼動盪,都不如言歸剛纔的話,所能顯得更爲讓他震驚。

    “你說什麼?”程末難以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這裏的法則破碎,完全是人爲,是海量的真元碰撞之下,才能造成這樣的結果。可是,這怎麼可能?你不是說,進入這裏之後,任何高手的修爲都會被壓制,即便是像那將軍,也連五成的實力都發揮不出。那,又是怎樣的人,才能達到像你說的那般境地?”

    “怎樣的人?難道你猜不到嗎?”言歸的話無悲無喜,“你離開北域一路闖蕩,到了現在,類似的事情,難道不是也見了不少嗎?”

    程末的記憶,陷入到了對過往的沉思。北域的幽暗洞天、海州的無底深淵、沉境的火山之根、大漠的釋宗之祕,處處不同,也不會讓人混淆其中的差別。卻也有一點的相同,是誰也無法否認的。在那裏各處,都留下了一些痕跡,完全超乎人的想象。可即便是那種巧奪天工的種種、超越了人所想象力的極限,卻依然是以人力,可以達到的。

    那是真正站在世間頂點的一羣人,以他們的無上神通,創造出幾近於神蹟。

    “是真正至尊強者的對拼,纔會造成這種結果!”程末斷然道,繼而,再度迷惑不已,“可是,到底是誰?又爲了什麼,將這裏當做戰場?”

    “這個,我也想知道。”言歸說:“好了,先把目光放回眼前,如果不先想辦法解決那些麻煩,你說再多也沒用!”

    就在這一刻,遠處隆隆的震動聲,已經愈發接近。肉眼可見的,是無邊的獸羣,黑壓壓地襲擊而來,在其上,隱約可見一羣妖族的身影,若隱若現。

    他們從之前跟丟了程末等人之後,很快就重整旗鼓再度趕來,像是跗骨之蛆般甩也甩不掉。

    而就在最前面,可以看到白山勞一馬當先,已經衝了過來,似乎是再也等待不及,就要把程末他們一網打盡。

    “繞着這處海面,馬上退走!”程末大聲道:“小心那些空間破碎之處,不要掉入其中!”

    空間的碎裂,裏面充斥着時空風暴,一旦掉入裏面,連至尊強者,也未必能夠安然無恙。

    衆人聞言,立刻從原地起身,向着另一處趕去。

    銳利的風聲,此時已經接近了眼前。程末見到白山勞變作巨大的形體,四道爪子,合爲一處,化爲一個巨大的牢籠從天而降,要將他們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勁風吹動,撕裂虛空,帶來獵獵響聲,颶風彷彿從地底深處涌出,直插雲霄,卷席在那牢籠之上,使之被困在了半空中,始終無法落下。

    程末也乘風而行,須臾到了白山勞面前,劍光涌動,與之不斷對拼着。

    “庭引將軍,到哪去了!”白山勞沉聲詢問着。

    “你這麼忠心耿耿,不如現在就去陪他!”程末大聲到道:“他一時半刻,是趕不到你面前了!”

    “原來你們把他困住了!”白山勞隱約猜到了什麼,一時怒火中燒。

    另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彷彿羣星閃爍之中,高山流水,以天地之洞藏,化造化之無窮!季初見和程末配合默契,劍招變換之中,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綻。劍氣交織之處,無處不爲雪白鋒刃,彷彿化爲了另一場風暴。

    白山勞不敢硬接,之前在二人手中已經吃了太多的虧,此時也只能一邊遊鬥,一邊伺機尋找機會。

    而與此同時在另外一旁,其餘的妖族已經趕上了衆人,乘着獸羣的衝擊,朝着他們不斷逼近。

    再一次面臨這種景象,想起之前同伴的死傷慘重,弟子中一時出現了動搖的情緒。

    “穩住陣腳,不要驚慌!”血紅的顏色,如霧氣瀰漫,夾雜着如寶石般的晶瑩,帶着攝魂般的可怖。血紅之下,最先衝到他們身邊的那些野獸,紛紛倒地死亡。

    紅煜收起了自己的落英細劍,道:“這裏的空間脆弱,他們人越多,越靠近這裏,也越容易先掉入空間裂隙當中。我們就以空間裂隙作掩護,他們也那我們沒辦法!”

    她方纔救了衆人,此時大家對她的話,也就有了很多信服。

    伴隨着沉重的聲勢,獸羣的衝鋒,已經近在咫尺。轟隆隆的聲響,踐踏着大地,地面崩塌,空間裏,也是顫抖不息。沉重的衝勢,對於空間,也是極大的負擔。脆弱的空間法則,至此紛紛崩塌,碎裂之中,無數縫隙,猙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黑色的裂隙吞吐着恐怖的模樣,可怕的風暴,似乎就醞釀在其中,一旦落入,立刻會被捲成碎片。

    一批批猛獸,由此接連掉入到空間裂隙當中,發出一陣陣慘叫聲,聲音不絕,即刻被吞噬,消失的一乾二淨。

    而那些妖族,也紛紛躲避,根本不敢靠近在這裏。

    “現在快退!”言歸忽然對酣戰中的程末道:“要是再不走,你可就沒機會了!”

    “快走!”程末拉起了季初見,向後轉而飛身退回,千鈞一髮之際,重新退入到衆人之中。而面前的那片空間,在此刻佈滿了縱橫裂痕,還在不斷擴大,充斥在整處的區域,如果不是他退的及時,此刻就會和那些妖族一樣,一起被隔絕在外面。

    程末正要鬆一口氣,也在此時,更爲動盪的聲響,忽然從遠處的海面中出現。

    天空崩塌,無數烈焰從空掉落,彷彿末日劫火,燒灼着隕落的氣息。然而劫火之後,卻不是無盡的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光華籠罩。期間幽藍的蒼穹,一輪滿月,自海面而出,緩慢懸掛在天穹,以其光亮,照射十方。

    海上升明月,如此景色,居然在這等危難時刻出現,兩相的反差,讓衆人一時有些失神。

    “快到了。”言歸喃喃自語。

    月光照耀的地方,在海面上變成粼粼波光,波光蜿蜒前行,如一道亮白的飄帶,順着海面的波濤,一路眼神到衆人的眼前。所見到的波光,縹緲,朦朧,彷彿若有若無的道路,在招呼着衆人,試圖踏足在其上,就能一直橫渡整個海洋。

    四下裏,有人開始面面相覷,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信號。也有人躍躍欲試,真的想要踩在上面試一下。畢竟,已經被困在了這裏,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轟!”空間裂隙的阻隔之外,傳來一陣衝擊的聲音,是那些妖族,試圖突破這層阻礙,也突入到他們這一邊。

    衆人心中一緊,不知如何是好。在此時,“嘩啦”一聲,一座白玉的橋墩,從海面上憑空升起,無數的支柱,接連攀援在一處,交織成一整座橋樑的模樣。

    是一座斷橋,橫跨整個海面,連接着此岸與彼岸的遠方。斷橋接口處,是無限煙霧朦朧,彷彿從此而過,就能直接踏入仙境之上。

    “快走!”一看居然有橋出現,衆人紛紛振奮,端木莫賦一馬當先,帶着衆人,沿着橋面向前而去。

    程末落在了最後,他一踏入橋面上,就覺得身體一陣變換,彷彿此方的橋,可以帶他通往世間任意之處。

    伴隨着這種奇異的感覺,“滴答”,他忽然聽到了水聲,落在了地上。

    是言歸,正在哭泣。

    “果然,果然是這樣。”言歸擡起了頭,在他的雙眼,是此時的他,所不應有的淚痕,與難言的悲傷。

    “季尋悲,你果然已經死了!”

    “什麼!”程末大喫一驚。

    “這座橋,還有這片海,都是季尋悲的靈籙所化。‘海上升明月,斷橋連天涯’,季尋悲,到了最後,也只有這片‘斷橋連海’,還留在世間,記錄着你的存在嗎?”

    “太久了,是我離開的太久了啊,我的老朋友。變了,都變了,我們所相信的一切,我們曾堅守的那些,變了,都變了啊!”

    言歸掩面自泣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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