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牢門柵欄,程末對着鄧也的背影大喊道:“你先把我放出去,我知道怎麼去找老爺”
“哎呀,不是我不放你,是我放不了啊”鄧也在廊道中轉過身,無奈地說:“地牢鑰匙只有老爺纔有,老爺現在又不在。再說了,你也知道這牢門、牢房都是用純精鋼打造的,別說是你了,我都難以打破你還是老老實實待着吧。”
“老爺不在,鑰匙應該還在啊”程末有點急了,“我沒記錯,還有一份備用鑰匙,就在老爺的臥房。”
“哦,你也真敢說臥房,老爺的臥房,是你敢去,還是我敢去要不咱倆換換,我在裏面、你在外面,我借你一百個膽子,看你敢不敢去找鑰匙”
聽完這話,程末垂頭喪氣。
鄧也想到了什麼,眼珠一轉,變了神色,一本正經地說:“剛纔我來的時候,又碰到陸微了,小姐見不到你人,正着急呢,你說,我要不要讓她過來看看你”
“要,自然要,她過來也好,”程末眨了眨眼,說:“而且她來,最好還別空手來,我這邊正好還缺一點東西,她正好幫我帶來。”
“哎呀,你要是缺點東西,小姐肯定會搜遍四處,幫你找。像什麼院子裏啊、書房裏啊、還有臥房什麼之類的。”鄧也同樣朝着他眨了眨眼。
“不過老爺的臥房,她能隨意進嗎”
“當然沒關係了,老爺不在,夫人也還在嘛。”
“那就好,那就好,不過千萬提醒她,進了老爺的臥房,千萬別動老爺的鑰匙,萬一弄丟了,就不好了。”
“鑰匙,什麼鑰匙你知道鑰匙嗎”
“我不知道。”
“那就好,我也不知道。”
二人心領神會,互相眨了眨眼,狡黠一笑。
陸儼望雙手背在身後,似閒庭信步。
悠然的步伐、放鬆的神情,換作不明就裏的外人,恐怕會以爲他是在城內小巷漫步。
然而稍稍注意他真實所處的環境,恐怕誰人,都會毛骨悚然。
樹林幽暗,即便臨近黎明的前夕,依舊深邃詭異。蠻荒的氣息,血腥中透露着殘忍,如無數餓狼般,在暗中注視着孤單的身影。
興靖山,靈獸的樂園、人類的禁地,煥青城外最兇險的地方。陸儼望在此刻,居然來到了這裏。
可他確實不在乎。
一路走來,他從未收斂自己的氣息,即便是強大的靈獸,也只敢在這個男人面前隱藏自己,遠遠觀望着。期間夾雜着一兩聲哀鳴的嗚咽,弱小的靈獸紛紛逃離,他連看也不會看一眼。
對於程末等煥青城大部分人來說,興靖山的確是個險地。
只有煥青城真正頂尖強者才知道,早在十餘年前的一場動盪中,興靖山內,就已經沒有太過強大的靈獸存在
不過,當年的事情,對於陸儼望,怎麼也算不上愉快的記憶。
“這裏的氣息,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另一個聲音,悠悠而來,“深深傷害過你我的靈獸,到現在還能生活在這裏,難道你就不憤怒不痛恨嗎”
儘管見不到對方的身影,陸儼望仍舊認清了對方的聲音。
“韓略,如果你想邀請我掃蕩乾淨這片興靖山,卻也免了。一來我不會做費力不討好的事;二來,靈獸與你的殺父之仇和我相比,怎麼也要更深一些”
“你誆我來此,不是爲了說這些廢話吧”陸儼望大袖一振
,已極爲不耐。
“呵呵,當然,當然,”韓略的聲音,忽然帶着笑意,也有幾分戲謔,“你自然是爲了本源碎片而來。陸家陸儼望,雄才大略,卻終究貪得無厭,僅僅不願失去這一小小之物,就讓自己身陷險境”
話音剛落,四周的環境,立刻發生了改變。無數烈火拔地而起,將陸儼望團團環繞。火勢燎原,直衝雲霄,大地上,盡爲一片赤紅色。若是此刻站在城內遙望山脈遠方,幾乎會覺得,是太陽隕落在了這裏,將整個人界,化作焦灼地獄
“焚天陣”陸儼望認出了這個陣法,沉聲道:“原來你大費周章,只是爲了將我引入到你早已設好的陷阱中”
“要不然呢”韓略的聲音,忽然變得無處不在,又陰氣森森:“廣古共會上,你出進了風頭,可惜,終究敵不過一個貪字。現在,爲了你自己的貪圖蠅頭小利,付出代價吧”
九天之上,一股磅礴浩瀚的氣息,蠻橫傾軋下來,猶如天柱斷絕。
陸儼望擡頭看到,隱約有一個祭壇,從頭上墜下,他認出那是韓略的靈籙“登雲同天臺”,更是看到了臺上所佇立的韓略。
可不知爲何,陸儼望的面龐上,沒有絲毫的緊張。
他遙望着韓略,面色放緩,嘴脣微動,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韓略一怔。
他什麼也沒有聽到,但看對方的口型,陸儼望分明在說的是
“白癡”。
程末沿着大路,一口氣追出了數十里。
從陸微那邊拿到鑰匙後,程末不由分說,立刻追了出去。原本鄧也是跟着他一起的,但中途鄧也說感覺興靖山那邊好像出了別的事情,就先去了那裏。
他離開了,倒也無妨。
但這次,程末一定要先追過去,去證實自己的猜測。
大路上,之前走過的痕跡仍清晰留下,倒是方便了他的追蹤。這次程末沒有用轍蹤步,雖然它很快,但對真力的消耗也極爲驚人,他必須保證自己還保存有足夠的實力。
離城池漸行漸遠,道路兩邊樹叢漸密,路上的痕跡,則愈發清晰。
然而,從某一刻開始,他所追蹤的痕跡,不見了。
程末驟然停下。
“右邊”言歸提醒說:“右邊樹叢,有人在那,別廢話,直接去就行”
程末依言而行,撥開礙事的枝丫,向前飛掠。
幽暗密林,怎麼看,也不像藏着什麼的樣子。
不過很快,程末就看到了一輛貨車,上面還裝着密封的貨物,沒有打開。
一輛輛貨車緊密相連,上面還有“陸”的字樣。
在最前面,陳逢一個人站在那裏。
他聽到後面有人過來了,轉過頭,很是吃了一驚,道:“程少管,您怎麼出來了”
“你是很希望我一直在裏面,是嗎”程末冷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