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欲罪封尊 >卷二:千里單騎 九:雪山徑
    “呼”程末長長呼出一口氣,望着白氣在空中飛舞、盤旋,最後幾乎凝結在這蒼茫雪白中,不由得苦笑了下,拍了拍胯下的崇越,嘆道:“我要是有你這般抗寒,也就好了啊。”

    龍首駒打了個響鼻,沒有回答。

    程末認準了方向,縱馬飛奔。一人一馬馳騁在廣袤雪原上,只留下一縷風塵、和身後的足印。遠遠地,已經能看到,一處臨時紮好的營地,模糊出現在視野的盡頭。風雪中,營地內有煙火繚繞,算得上是這片冰封大地中唯一慰藉之所。

    一日前,鄧也就帶着他們深入到延蒼山內,尋找醫治陸見的方法。而愈發深入,程末越能感覺到這片白色荒漠的恐怖。極端的嚴寒,即便他早已穿滿了抗寒的厚衣,仍舊幾次差點被凍僵;險惡的環境,即便什麼都不做,對身體也有着巨大的消耗;偏偏稀薄的靈氣又很難補充自身的損耗,即便像程末這樣的修士都會覺得難受,這兩天他就明顯發現,自己的食量要比原本大了很多,進一步加速了物資的損耗。

    滿目所見,皆爲蒼白,雪山之內又罕有晴天,常常烏雲密佈。色彩單調的不毛之地,給人帶來的除了壓抑、還是壓抑。

    若是遠遠觀望的話,高聳入雲的嶙峋雪山,的確別有美景。可身在其中,纔會懂得,這份“美妙”背後,是屍骨累累堆起的險惡。

    “不過在這種地方,也不是全無好處麼,你看。”言歸一邊說着,一邊拿出了一塊剛剛撿到的靈寶,大小、形狀都是一片雪花,六個角的色彩各有不同,如藝術品一樣精緻。

    “剛來一天,就撿到了這個琉璃彩雪晶,這在外面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無怪說險惡之處多靈寶,果然如此。”言歸嘖嘖稱奇。

    “但這也是爲什麼,這裏是人族的地獄、靈獸的天堂”程末似不完全同意他的看法。

    荒蕪之地一般缺少靈氣、卻多出靈寶,冥冥中算是天道的平衡。而這樣一來,也會吸引靠靈寶修行的靈獸。須知對靈獸來說,天生強橫的身軀導致它們如果像人類那般單純依靠天地靈氣,根本無法滿足,即便它們擁有漫長的壽命,也經不起這般浪費,還不如直接吞食靈物。況且它們的體質,也能很好適應惡劣的環境。

    所以一般的靈獸,對於環境適宜、但缺少靈物的人類聚集地,其實根本沒有興趣。故而人、獸間的關係大多不和諧,彼此間卻也少有大規模衝突。大多都是人類貪求靈物、闖入靈獸的地盤鋌而走險。

    “這倒也是,”言歸也認可程末的話,繼續說:“來到這裏後,你的傷怎麼樣沒有不適應或者惡化吧”

    “有些影響,但問題不大。”程末道:“昨日運行了一遍孤允經,又把真元運轉了幾個大周天,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今天又重修了一遍九真中經飛文,帶着這段時間修行、戰鬥的感悟,多出了些新的見解,不過離刻紋還是有段距離。”

    “那三一禁法呢”言歸就像個督促程末的老師,道:“我之前讓你專心於十化中的化精,以此修行七魄中的伏矢,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怎麼樣”迎面的風雪,遮蓋了些許視線,程末不由得眯了下眼睛,“暫時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兩眉之間,在修行中慢慢有熱意涌動。”

    “那就對了,”言歸點頭道:“伏矢對應的命數之輪位置就在兩眉中間,打通了那裏,七魄之一自然成形。你初次修行,不至於大驚小怪、但也切忌操之過急。有什麼問題的話,再問我就是。”

    說話間,營地已經近在眼前。營帳的門口,兩個人在等着程末,見他回來鬆了口氣,道:“程少管,鄧管家正在等你,他讓你回來後,直接去商議接下來的事

    。”

    “嗯,我知道了。”程末答應着,從崇越背上下來,牽着它和其餘的鳳翼馬都拴在一起,之後走到了營地內正中的營帳邊。

    聽到身後有些聲音,回頭一看,崇越似乎不願和這些鳳翼馬待在一起,正在馬羣中頂撞,惹得羣馬連連後退,程末不由得笑了下。

    掀開厚實的營簾,由火焰靈石燃起的篝火,讓室內充盈着暖意。鄧也和剩下幾人都在裏面,陸見躺在鄧也身後,仍舊昏迷不醒,臉上除了蒼白,更多出了一絲黑氣。

    鄧也面沉如冰,見到程末進來,才擠出一絲笑意,道:“巡視回來了有什麼發現嗎”

    “什麼都沒有,朱牧他們應該沒有追來。”程末搖頭說:“但我擔心,我們在一個地方待得太久,可能會引來強大的靈獸。靈獸間的信息沒有我們想象的閉塞,從昨天開始我們遇到它們的頻率越來越高,證明延蒼山有人類出現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

    頓了頓,程末繼續說:“也許該慶幸的,就是靈獸大多獨來獨往,少有合作,不然我們現在,恐怕早就面臨獸羣圍攻了。”

    “這也是我擔憂的,但,我們還不得不再休整一段時間。”鄧也沉聲道:“我們趕路太急,人和坐騎都消耗了太多的體力。昨日碰到的雪崩,又讓大家筋疲力盡,這時候要是再強行轉移,恐怕我們都走不出大雪山我要死了無所謂,但,”他看了眼昏迷的陸見,“陸見是我帶出來的,我就必須把他好好帶回去況且我們來大雪山,不是爲了求死、就是爲了救他”

    “那,鄧管家,”一個人問:“在這休整好了,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繼續深入”鄧也斬釘截鐵地道:“只有極端的寒氣,才能保持住陸見的一線生氣。現在這裏的寒意,還根本不夠只有繼續深入大雪山,找到一片足夠寒冷的雪原,將他全身埋入,讓寒氣封住他每一寸經脈,纔好讓我全力爲他療傷。”

    “可是,鄧管家,”另一人繼續說:“一路上我們本來消耗了大量物資,又沒能在廈頃鎮補充,僅僅來這裏兩天,昨天又差點被雪崩掩埋,剩下的補給就撐不住幾天了幾天過後就算我們沒被靈獸殺死,極寒又貧瘠的環境,沒有喫的,也得活活凍死、餓死。”

    “那也沒辦法,”鄧也搖頭道:“實在不行,我們只能狩獵靈獸了。”

    衆人聞言,就知道鄧也心意已決,也無法再說什麼。

    沉默的氣氛,蔓延在每一個人的頭上。閃耀的篝火,明滅閃爍,照的所有人的面龐陰晴不定。

    “接下來,該誰去巡視了”片刻後,還是程末打破了沉寂,問。

    “啊,是我。”一個手上綁着繃帶的護衛站了起來,他的傷就是在昨日雪崩中留下的,還是程末幫他處理的傷口。站起來時,似乎因爲牽動了痛處,他的嘴明顯咧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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